月色如醉,汤池周围伫立着石灯,烛火昏暗,谢知易的轮廓愈发显得深邃。
宝诺暗自咽下一口唾沫,脚趾抓起来,犹豫了片刻,鼓起勇气朝他走去。
温热的泉水从她身上荡开,涟漪一层又一层。
谢知易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如果他只是一个男人,只有情郎这个身份,宝诺定会泼他一脸水然后走开。
可他偏偏还是哥哥,是从小把她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兄长。
真要命啊。
宝诺想到这个就起鸡皮疙瘩,某种晦暗不明、潮湿、禁忌、黏黏乎乎牵扯不清的感觉将她裹挟,刺激到天灵盖都在颤栗。
离得近了,谢知易伸手将她揽到腿上坐着。
“脸上的伤好点儿了?”他嗓子低哑。
宝诺心猿意马:“嗯,用的金疮药是惊鸿司秘制的。”
谢知易的手指慢条斯理碰着她的下颚和侧脸:“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爱惜容貌,更遑论美人,你倒真下得去手。”
这是夸她美还是嘲讽她笨呢?
宝诺:“彼此彼此。”
谢知易盯着她瞧,好像看不够似的。
“今儿下厨伤着没有?”
“做饭而已,伤不到什么。”宝诺别扭,肩膀微微瑟缩:“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呀?”
前两日不是赶她走就是凶她,把自己封锁在荒无人烟的绝境,不准她接近,这会儿终于不排斥她了?
“难得吃你做的菜。”谢知易心想,谢随野有这待遇吗?应该没有:“还是特地为我做的。”
宝诺笑说:“这么容易感动,你也太好打发了?”
“所以我应该得寸进尺吗?”
宝诺垂眸飞快眨眼睛,紧张得快要晕厥。
“诺诺。”谢知易贴近,鼻尖蹭到她的侧脸:“你说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宝诺咽一口唾沫:“当然。”
她甚至不问是哪句话。
谢知易抬起眸子,像捕猎的野兽般锁定她。
“那就证明给我看。”他说。
宝诺头皮酥麻,仿佛被雷电击中,浑身都快化了。
老天爷,快救救她。
“……”宝诺手指脚趾全部攥紧。
谢知易见她迟疑,问:“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他头发有点湿,沾在下颚和颈脖,仿佛泡的不是温泉,而是陈年佳酿,让人倾倒迷醉。
宝诺突然就不慌张也不畏缩了。
她捧起哥哥的脸,亲他的额头、眉心、眼皮、鼻梁、唇角、喉结。
“你是我的,谢知易。”
这句话几乎令他颤栗。
他最想要的就是被她占有,成为她的囊中之物。想让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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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恐惧,接纳他所有一切哪怕是阴暗丑陋的那面。
她会吗?
“我想喝酒。宝诺忽然在他耳边说。
谢知易便抱着她起身上岸,回到屋里,径直走入屏风后头。
他想帮她脱去湿衣,但是被她制止。
“不许看。宝诺抱住胳膊:“你躺床上去,等会儿我找你吃酒。
谢知易不明所以,退到屏风外,换了身干燥的衣衫,把亮堂堂的灯烛灭了两盏。
宝诺放下头发,随便拿了块料子把自己裹住,接着走到圆桌前拎起酒壶。
谢知易说:“你有伤,不宜饮酒。
“就喝一点点。
她像条红色小蛇爬到他身上,扯开他的衣裳,露出漂亮的锁骨。
“别乱动,哥哥。
谢知易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幽静的眸子像蒙了层醉生梦死的雾。
“这里很漂亮。宝诺点着他锁骨中间,颈脖底下的那个窝。
谢知易喉结滚动。
她抬起月白釉玉壶,约莫六寸高,像是件古董,对准浅窝倒下酒水,像惹了凡尘的神雨坠落,把他弄脏、弄乱。(这里纯倒酒,审核员看清楚行吗?)
宝诺埋下脸,shunxi被他浸润过的清酒。
谢知易猛地揪住锦被,胳膊紧绷,筋脉像凶险的崇山峻岭。
喝完酒,她并未停止,染上醉意的唇舌继续移动,将他也染醉。
过了好一会儿。
宝诺回到他耳边,略带指责的语气轻声说:“都怪你,下巴差点脱臼。
谢知易头痛剧烈,搂着她翻过身,撑在上方端详审视。
她唤了声哥哥,问,无师自通,我是不是很厉害?谢知易不答,只是看着。宝诺不确定,又问他有没有被弄痛。
他说没有。
她直接问舒不舒服。
谢知易再也受不了。
碍事的绸缎把她裹成一件瓷器,影青釉,观音尊,漂亮,但碍事。谢知易揪住料子边沿,停顿片刻,一把扯下。
宝诺呼吸凌乱,失去主导,忽然没了章法。
哥哥的脸突然逼近,嘴唇在她耳边回答:“很舒服。
老天。
宝诺脚趾猛地蜷缩起来。
之后只记住了两句话。
他说她是乖孩子。
还说……
“我被你吃掉了。
宝诺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是哥哥还是情郎,抑或二者皆是。
次日清晨,宝诺起个大早,神清气爽。
谢知易却还贴着她的颈窝熟睡。
她继续躺了会儿,蹑手蹑脚起来,亲亲他的脸,下床洗漱更衣。
听厨娘说竹林后面有一大片斑鸠叶,可以用来做翡翠豆腐,宝诺以前看伍仁叔做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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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的很,于是啃了根玉米当早饭,拎着篮子去摘树叶。
正值瓜果丰富的时节,园子里不仅繁花似锦,更是果实累累。
宝诺摘完斑鸠叶,沿途又摘了些桑葚和樱桃,谢知易喜欢吃樱桃,各种意义的樱桃,她便多摘了些,竹篮内色彩斑斓,十分好看。
不多时经过一棵枇杷树,果子结得旺盛,宝诺手痒,把竹篮放到一边,爬上树干去摘果子。
“映农,你说你家别业宽敞,适合招待朋友,我却没想到是这般宽敞。
几个年轻人沿着花团锦簇的小路朝这边走过来了。
宝诺正靠在树干上尝果子,隔着绿茵茵的枝叶,发现那三人也走到了树边。
“诶,有樱桃,我正馋这口呢。
紫衣青年直奔竹篮。
“琅台,先让人拿去洗一洗。红衣女子道。
他刚拎起竹篮,宝诺便开口示意:“别动,那是我摘的。
三人没留意树上的动静,皆是一愣,只见一个鹅蛋脸的姑娘忽然出现,轻盈又利落地跳下来,比春天的燕子还要灵活。
她走到青年面前,垂眸看着竹篮。
青年呆看着她。
红衣女子清咳一声,然后转向左边的男子,笑说:“映农,你家的婢女脾气倒不小。
沈映农打量她,疑惑道:“这姑娘我怎么未曾见过?你是新来的吗?
宝诺自顾拿回竹篮:“原来是沈公子。她记得映农这个名字:“承蒙令尊招待,我与家兄在漱石园小住,多有叨扰。
沈映农霎时眼睛亮起:“你是四姑娘?他咧嘴笑开,赶忙拱手作揖:“失礼失礼,实在是我眼拙。接着又忙道:“听父亲说知易哥哥来家中静养,我好久没见过他,这回可得好好聚一聚。
他叫谁哥哥呢?
还叫得那么欣喜若狂。
宝诺嘴角略抽了下,尽力维持风度。
沈映农向她介绍:“这二位是我朋友,叶琅萱,叶琅台。
宝诺略点点头:“幸会。
那叶琅萱鲜衣华服,与湖光山色格格不入,年纪很轻却喜爱金饰和翡翠,周身是显而易见的矜贵。
叶琅台稍微低调些许,目光一直黏在她脸上,丝毫没有克制。
沈映农也打量她,但眼神清澈,还有些傻气,直接问:“四姑娘,你的脸怎么回事?受伤了?
宝诺随口应付:“贪玩,不小心刮伤的。
与此同时,叶琅萱也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观察她衣裳的用料,有没有佩戴首饰。
宝诺道:“出来一阵子,我也该回了。
沈映农笑说:“知易哥哥喜欢樱桃,一会儿我再叫人多摘几篮送过去。
宝诺眯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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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屏息片刻扯起嘴角:“不必麻烦我们吃不了那么多。”
“不麻烦今晚家宴知易哥哥可一定要来。”
宝诺皮笑肉不笑:“待我回去问问他。”
说完点头示意转身大步走开。
“回见四姑娘!”沈映农热情地道别中气十足。
*
叶氏姐弟被安排住在落芳斋午后院中没有旁人这对双生子在石桌前吃枇杷。
“姐真没想到平安州还有如此别致的庄子比我们奉城老宅可有趣的多。”
叶琅萱不以为然:“山野闲趣罢了你可是叶家长房第一个儿子既不走仕途奉城的家业将来都得交给你打理让你结交沈映农也是为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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