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入深秋。微风吹过街道,掀起掉落的梧桐树叶,头发斑白的老俞,弯腰捡拾,直到背后的竹篓装满,才离开。
人年龄大了,上山不易,便只能来街上寻些落叶枯枝回家烧水做饭。
若哪一日,连这些都捡拾不动了,家里一旦断了炊烟,身边再没个人照看,后果可想而知。
为此,姜照影早早打发陈五回了村。
他家中只有一个祖母尚在人世,如今已有七十,身边离不了人,需要陈五悉心照料。
初时,陈五是不愿意走的,“掌柜的,我不在,谁帮你搬东西,谁帮你砍柴?”
姜照影笑着拢了拢他的衣领,道:“你当掌柜我只会做饭,我力气大着了,不信我搬一坛酒水给你看看。”
为了让陈五能放心回家照顾祖母,姜照影咬牙搬起一大坛酒:“你看,我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可……”陈五还想说什么,被姜照影打断:“我知道你担心掌柜的,但你祖母年事已高,到了你回家尽孝的时候了……”
姜照影没有说后面的话,但二人心知肚明,陈五的祖母没几日活头了。
陈五含泪同“明月楼”的人道别,临走前还不忘对姜照影说:“掌柜的,等我回来。”
姜照影点头目送陈五上马车。
*
姜照影在窗边站着看了会儿秋景,扶椅坐下,四儿见状来扶她,道:“掌柜的,你腰伤了要多休息,这些事我来就好了。”
四儿说着从姜照影手中拿走抹布,擦拭桌上客人吃剩下的残渣。
“掌柜的也是的,那么大一坛酒,您说抱就抱,弄伤了腰,都十天还没好。”说到一半,四儿一拍桌:“等那陈五来,看我不教训他,要不是他婆婆妈妈的,掌柜就不用去搬那酒,也就不会受伤。”
四儿越说越气,腮帮鼓得老高了。
姜照影笑着道:“你这般陈五倒是不敢来了。”
“他不敢来最好,眼不见心不烦。”四儿是个嘴硬的丫头,分明喜欢陈五,却对他老是凶巴巴的。
两人正说笑时,外面走来一小童,看上去不过五六岁,身上穿着单薄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舍不得吃,只用舔舐外面的糖衣。
小童走到她们跟前,奶声奶气道:“请问,哪位是掌柜的?”
姜照影蹲身,柔声道:“我就是掌柜的,小奶娃找我有什么事?”
小童犹豫着咬下一颗糖葫芦后,抬头看着姜照影:“米铺老板说。”
糖葫芦在口里滚了滚,“说今日太忙了,米送不过来。”
传完话,小童急着出去玩,转身要走,被姜照影唤住,她塞给他几个铜板道:“拿去买糖吃。”
“谢谢掌柜的。”小童接过钱,学着大人的模样,给姜照影作揖。
“乖。”姜照影笑着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
小童离开后,姜照影问四儿,米还剩多少,四儿去往后厨看了看道:“掌柜的,缸中米只剩底儿了。”
自从姜照影回清河县后,“明月楼”的生意又好了起来,到了下午,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每日到亥时才能打烊。
“掌柜的,要不我去米铺走一趟,请人帮我们把米运回来。”四儿道。
“不用你去,我去。”姜照影道
四儿一个人单独出去太危险,赵七虽然忌惮姜照影,不敢来店中寻四儿的麻烦。可四儿在外面,没人保护,赵七就不会放过她了。
因姜照影他们断了河东府五石散的源头,清河县中,五石散价格高涨,一两能卖到一两金。
赵七缺钱,不找四儿找谁?
“你好好守着店,我去去就回。”姜照影吩咐完四儿,还是不放心道:“若你父亲来找你麻烦,你去隔壁客栈寻人帮忙。”
四儿不解道:“掌柜的,你不是不理他们了,为何让我去找他们?”
姜照影自然知道四儿口中的他们是谁。
谢澜和林启在清河县住了快两月,每日除了来“明月楼”吃喝外,并不同店中人搭话,吃完便走。
饶是如此,来得多了,也会熟悉,加之姜照影和谢澜以前的关系,四儿下意识会以为,她口中的他们是谢澜林启二人,也不足为奇。
闻言,姜照影神情微顿,片刻后,解释道:“我让你去找隔壁掌柜帮忙,那掌柜夫妻是好人,你去他们一定会帮你。”
四儿愣愣点头。
看着姜照影匆忙离开的背影,四儿拿起椅子的斗篷追出去:“掌柜的,衣服忘带了。”
姜照影接过系上,催促四儿道:“快回去吧,外面冷。”
看着四儿回“明月楼”后,姜照影才转身往米铺去。
米铺在城南蔡河边,蔡河贯通南北,是漕运必经河流,是以城南是清河县最为热闹繁华之地。
河中停靠的船上,米面油盐堆积如山,汴京来的酒水,酒香四溢,只闻着便有醉意。
沿河,卖鱼的,卖时令的,卖肉包子馒头的,卖小玩意的,吆喝声,随河水,传到下游。
这番热闹景象,每日在清河县上演,饶是天渐冷,热闹也丝毫不减。
姜照影走进店铺。
因她是老主顾,而且从不欠赊,口碑好,老板赶忙迎上去,歉然道:“姜娘子,我这生意实在太忙了,长工都派了出去,一时半会回不来,若你不急,等人回来,我立刻叫人送去,若是急的话……”
老板思忖道:“要不我替你送上门吧。”
姜照影笑着推辞。
“我来都来了,怎好再麻烦掌柜。”
她说着,看向门外的独轮车道:“掌柜这车,可否借我一用。”
“姜娘子这是……想要自己把米运回去?”米铺老板道:“这可使不得,这是力气活,很累的。”
“眼下找不到帮工,我店中急等着米用,我试试吧。”姜照影看着老板:“不过得劳烦老板,帮我把米抬到车上。”
老板拗不过姜照影,只得看她艰难推独轮车离开。
出了城南地界,秋日的萧瑟陡然袭来,路上鲜少有人经过,姜照影推车走在路上,隐约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还有车轮碾压枯枝的声音。
寒风吹过,梧桐树叶纷纷落地,似天边的霞光坠落,形成的绯红色雨幕。
姜照影停下歇了几息,再次往前走。
清河县,之所以叫清河县,是因为这里真的有一条清河。
清河不大,在清河县境内,当初蔡河陈河没有通水时,清河水是这里百姓赖以生存的水源,养育了无数代人,所以当这里设置地名时,“清河”二字,便用来给县命名。
而姜照影眼前的拱桥,正是清河拱桥。
桥身高陡,空手走上去会费不少力气,更何况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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