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倩倩又哭了。
这一回不是大张旗鼓地哭，而是默默红了眼睛，并且咬着嘴唇，忍着不想让自己掉眼泪，看上去像是电视剧里那种造型。
程程余光瞧见了，有点无语。
短短一个多小时，她发现黄倩倩不仅是个纸老虎，还是个戏精。
既然已经没事了，同学们凑在一起聊了会后，都打算走了，有几个男生打算去操场打球，叫林子豪：“走啊，还坐着干嘛呢。”
“你们去，我今天不打。”林子豪慢吞吞将书本往书包里装。
他的书包不同于其他人的布包，是特别洋气的翻盖书包，做工非常精美。是林爸爸坐火车去上海的时候带回来的，别说是整个班了，就是整个学校，也就只有他有。
林子豪收拾完书包，往背上一甩，吊儿郎当地走到程程桌边，“走不走？”
程程也收拾好了，拿起装本子和钢笔的袋子，没应声，用行动回答。
她走在前面，林子豪很自然地跟在后面，俩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室。
初中十几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男生和女生之间别说是走在一起，就是笑着单独说几句话，也可能会被大家起哄，因此，大家有时候会刻意保持距离。
在这种氛围里，却没人会起哄林子豪和程程，可能是俩人之间表现得太熟悉了，反而没了暧昧的粉红泡泡。
别人不觉得俩人之间有什么，黄倩倩却觉得。
她看着俩人的背影，嘴唇咬得更紧了。
她喜欢出风头喜欢追潮流，自然是对有各种新东西的林子豪颇为好感，当初她会跟程程做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程程跟林子豪是邻居，她可不是那些有好感就直接冲上去的傻女孩，她的方式更高明，是拐弯抹角的靠近。
过去那么长时间，程程都对她非常亲近，甚至比李淇那个没心没肺的还要依赖她。
黄倩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程程突然就翻脸了，那么不干脆的性子，还翻脸得如此彻底。
肯定是因为任飞。
想来想去，她得出结论。
黄倩倩属实是想多了，程程翻脸的原因非常简单，仅仅是因为在她看来，黄倩倩不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作为一心要改变家人命运的人，程程没那么多时间和心思，去花费在一个热衷于在班级中“宫斗”的女孩子身上。
或许黄倩倩并不是那么坏，只是有点爱表现，喜欢当中心人物，享受别人奉承她，可不管她咋样，程程没功夫花在她身上。
长大了一次，程程学会了，不在不值得的人和不值得的事情上纠缠。
程程和林子豪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任飞，他背靠在校门旁的墙壁上，一只脚勾着，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但外人看起来有点傻的pose。
林子豪脸沉了几分，程程有点想笑，被逗得。
她想起前世，只是某次随口夸了一句任飞，被黄倩倩听到了，后来黄倩倩总是带她去偷看任飞，久而久之，好像就真的变成她喜欢任飞了。
现在看任飞，发现这男生有点自大，还有点自信。
时过境迁，程程如今看到这样的男性，脑子里自动就会冒出那句经典的：他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
程程与林子豪从任飞面前走了过去，除了一开始看到后，再没往他身上看。
直到俩人走过去，出了校门，任飞才放下他勾着的那条腿。
百货店在青石乡集中所有商铺的那条街上，长长一条店，从衣食到住行几乎全都包揽了，每样的种类不多，样子也不一定好看，但是基本上日常生活想要的都有。
开百货店的老板姓周，是宋林娟念书时候的同学，开放后允许个体经营户，他立马就开了这个店，从一开始就卖几样东西，到现在什么都卖，就通过这么一间长条铺子，已经过上穿金戴银的日子了。
站在略显简陋的门店前，程程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赚钱有时候就是机遇和勇气，包括几十年后也是，基本都是率先踏入下一个爆发领域的人赚得盆满钵满。
这会儿俩人周围没同学了，林子豪终于往程程身边挪近了半步，偏着头问：“你要买什么？”
“没想好。”程程如实回答。
“随便看看。给家里人买点东西。”她又补充了一句。
百货店进门是各种日常用品，墙上用绳子挂着男女老少几套衣服，款式还挺新的，程程在批发市场上看见过。
一问价格，程程下巴差点掉下来，比批发市场贵了将近一倍！
程程等老板去招呼其他人，低声自言自语：“看来不管什么年代，服装还是利润最大的。”
林子豪从善如流地接了一句：“那就卖服装呗，还比卖本子和笔轻松。”
程程苦笑着看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林子豪一眼，自嘲：“那得有本钱啊，我哪有那个钱。你以为我是你啊。”
她此刻的模样，有几分小大人，林子豪看得别扭，伸手在程程脑袋上用力揉了一把，恶狠狠说：“好好说话。”
噗。
什么好好说话！
我才是大人，你个小孩子，给我装什么大人！
程程没想到自己一个三十多的人，被十几岁的男孩子揉了脑袋，还一副教育的口吻，有点下不来台，恼火得脸颊飘上薄红。
林子豪看程程脸红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闷头朝着百货店的里面去了。
程程没再找他麻烦，选好了要买的东西，找老板付钱。
付完钱，林子豪也逛回来了，他先是扫了一眼程程的脸，确定她回归正常了，没再脸红，才开口道：“这儿没卖碟片，咱们可以批发碟片卖。”
程程看了他一眼：“碟片电影院那边卖得很多。”
林子豪跺脚，有几分懊恼：“我给忘了。”
离开百货店，林子豪帮忙拿着布，程程则是一手提着装文具的袋子，一手提着糕点。
见状，林子豪把糕点接了过来，帮她拿着。
俩人就这么一路走回家，还记得念书的时候，程程总觉得从学校走回家很轻松，没多少路程，可现在，程程发现好远，要走半个多小时，将近四十分钟。
她腿都走酸了。
一定是交通工具改变了她对于走路的耐性。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程程实在忍不住，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
林子豪立即问：“咋了？”
“没什么。”程程摇摇头，“就觉得好远，每天来回走这么多路。”
“那我明天骑车子带你呗。”林子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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