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必柯力对羌族族长此刻的识趣很满意,又因着今日的大胜,志得意满,被几杯酒一激,骄狂本性便露了出来,他看着族长起身敬酒,却并不回礼,稳稳坐在凳子上,倚着椅背,闲闲举起酒杯示意一下。
这轻慢态度,激怒了羌族的勇士金弼,他肩背霎时绷紧,眼里有猛兽似的择人而噬的锋芒。
然,在他暴起之前,族长摁住他,仿若无事的喝了酒。
金弼偃旗息鼓。契必柯力带军队前来,自己便是奈何得了他,又如何料理大军,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族人罢了。
可恨啊,受制于人,已经是羌族这几十年来的宿命。
他沉着脸不说话,只一味低头喝闷酒,不一会儿,桌上那一坛酒就被灌了干净。
契必柯力当然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不过不以为意罢了。
北齐崇尚勇士,将士们以战死沙场为荣,不像羌族人,性子绵软,胆小怕事,一味只会依附强者,来回摇摆,墙头草一般。
见此情形,戏弄到:“好歹一个大男人,怎么跟娘们似的喝闷酒,果然是跟在汉人屁股后面跟久了!”
金弼刚要翻脸,余光见一个士兵急冲冲进了大帐,不愿在下属面前丢人,只好按捺住性子。
那人用北狄语道:“大事不好了,魏军偷袭,烧毁了粮草!”
契必柯力听见北狄话,不疑有他,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三两步走到那兵士面前,眼睛尚且向外张望,口中问道:“那些鼠辈在哪儿?竟敢来偷袭,今天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酒引得有些多,此刻有些晕乎乎,可一个将领常年的直觉,让他立马发现了不对之处,粮草被烧。大营里竟还一片安宁,他一早防着别人烧粮草,掩人耳目设了好几处仓库,又都派有精兵看守,按理不会如此才对。
他皱眉,不满的看向报信的兵士,这才发现,这人有点面生,并不是给自己守大帐的亲兵。
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出心中疑问了,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面前之人一把匕首已经插进了自己喉咙。
失去意识前,他看清士兵的面孔,轮廓分明的面孔溅上血,幽深眸子里一片淡漠,那士兵轻飘飘一句:“敌人,在这儿。”此刻却显得雷霆万钧,掷地有声。
说完,他一幅漫不经心样子,抽出匕首,契必柯力轰然倒地。
这人当然就是裴济。
这一番变故,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席间众人尚且楞在原地,直到金弼恍神,手中酒坛“啪”一声坠地,契必柯力席间的亲随才反应过来,拔刀要拿下裴济。
裴济并不放在心上,他端详着手中匕首,略带嫌弃地从腰间取出手帕,仔细擦拭。
裴济这般反应当然不是因为活的太久嫌命长,只是契必柯力托大只带了两个亲随赴宴,正如自己预料的那般,两个人还没能够冲到自己面前,就被自己带来的好手解决了。
他无视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闲庭信步,走到羌族族长面前。
这下,以金弼为首的羌族人也紧张起来,纷纷拔刀,严阵以待。生怕裴济故技重施,对族长也一刀封喉。
裴济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只是将匕首放回腰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在下一直听闻,羌族一向恩怨分明,却不想对危难之中伸出援手的朋友,恩将仇报。这就是羌族待客之道吗?”
族长看出裴济没有动手的意思,挥手示意金弼等人放下刀。
他年纪不小了,脸颊眼角遍布沟壑,这份苍老并没有削减他的威严,沉下脸打量人时,视线里藏着岁月沉淀下的智慧,面前这个男人,谋略胆识都不缺,绝非无名之辈。
族长撑起权杖,面对这番变故,语气却出人意料的平和:“我族的客人,可没有夜半而来,大开杀戒的道理。”
裴济勾了勾唇:“此番是晚辈失礼,可族长要知道,晚辈这样做,也是为了羌族同大魏结永世之好,更是给羌族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族长目光动了动,嘴角却向下撇,显然对这句话不以为然。
他身后的金弼没有这样好的养气功夫,直接冷哼出声:“谁不知道,你们汉人就是狡诈的狐狸,恶毒的野狼。当初我们举族投诚时,你们劝降的话可比马奶酒还醉人,结果呢?春征粟米秋征绢,便是奉上大笔金银,也喂不饱你们的肚肠,回去问问你们的狗皇帝,他端坐在金銮殿坐拥金银无数时,可曾听见边塞羌族母狼啃食饿死的孩童!”
这一通话下来,族长身后的族人个个红了眼,看向裴济的目光增添几分敌意。
裴济知道,这也是族长的心声。他心下叹息一番,大抵也推测出这些年羌族的处境。皇帝自然不会贪图边地小族的税款,奈何朝堂从不缺贪官。
“我现下告诉族长,向你们索纳大笔金银之人,未必是受陛下指使,你们也不会相信了。我只说一句,你以为,北齐是真心想要助羌族脱离苦海吗?”
这一句切中肯綮。
羌族族长心有戚戚然,若是有的选,他也不想同大魏撕破脸,在他眼里大魏是一只蛰伏着的猛兽,一旦被激怒,就要抖擞精神,将来犯者连皮带骨尽数吞下。
可,他实在忍不了了。为着给族人求这一块儿安身之地,他除了每年上供大量珍稀宝物给大魏的陛下以示睦邻友好的诚意,可除此之外,当初,他能带领族人在大魏的领土落脚,是他拿大量金银买通了大魏朝中的一位贵人,有他牵线,羌族一族,才有机会在此安家。可那位贵人如今越来越嚣张,每年索纳的金银逐年攀增。他无能,部族里小孩和老人缺衣少食者,不在少数。他们辛苦劳作一年,那一点点收成,全部流水般的进了贵人的府邸。
他没法,只好忍,能用钱买来太平,买来族人一处居所,也算物有所值,直到今岁,贵人索要财物的数目传来时,族长心凉了一截。要真按这个数目缴纳,全族有一半人都要吃不上饭。
他焦头烂额,这时,北狄的使臣暗中探访羌族,族长当然知道北狄亦是不安好心,可他们给的条件,实在无法拒绝。只要羌族愿意和北狄联手,待拿下幽州后,如今这块儿土地,永久赠予羌族。
裴济看见族长皱起的眉头,知道他心中动摇,乘胜追击道:“据我所知,此次北齐大军尚未抵达前线,北齐大司徒,日渐王已经争着要荐手下官员兼任幽州牧了。”
族长看着他,心中原本存的那一点希冀也破灭了。
“北齐满朝上下从未想过将幽州之地拱手他人,之所以挑拨你们前来攻打,不过是怀着坐收渔利的想头罢了!”裴济一锤定音,敲破族长原本就担心的事。
族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北齐居心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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