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公共租界,礼查饭店二楼。
这里是海城最顶级的销金窟,也是洋人冒险家和买办们的**地。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衣香鬓影间流淌着昂贵的香槟气味。
沈志远穿着那身有些褶皱的意式西装,怀里死死抱着一只锦盒,神色既紧张又亢奋。
虽然沈公馆被沈晚清那个疯女人搬空了,虽然他的名声在婚礼上臭了大街,但沈志远并不绝望。
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东山再起”的希望。
“只要这只花瓶卖出去,两万大洋……”沈志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底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到时候,我还愁什么前程?我要去法国,去更远的地方,把沈晚清那个**踩在脚下!”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法国古董商,名叫皮埃尔。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长衫、戴着老花镜的华人鉴定师,那是海城古玩界泰斗“一眼准”马师傅。
“沈先生,这就是您说的宋代官窑?”皮埃尔操着生硬的中文,蓝眼睛里带着一丝怀疑。
“千真万确!这是沈家祖传的宝贝,若不是为了筹集去法国的路费,我绝舍不得拿出来。”沈志远小心翼翼地打开锦盒,取出了那只粉彩九桃天球瓶。
灯光下,花瓶釉面温润,九颗桃子栩栩如生,确实精美绝伦。
皮埃尔眼睛亮了一下,刚要伸手,却被旁边的马师傅拦住了。
“慢着。”
马师傅扶了扶眼镜,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还要了一盏**。
沈志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虽然王氏信誓旦旦说这花瓶是真的,但他毕竟心虚,因为他是偷出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马师傅对着花瓶的瓶底、瓶颈看了足足十分钟,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嘲讽。
“怎么样?马师傅,这可是好东西吧?”沈志远忍不住催促道。
马师傅放下放大镜,冷笑一声,将花瓶重重地往桌上一顿。
“咚”的一声,吓得沈志远一哆嗦。
“好东西?确实是好东西。”马师傅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景德镇后巷老张头的‘高仿’手艺,确实越来越好了。这做旧的火气都没退干净,就敢拿到礼查饭店来蒙洋人?”
沈志远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你……你胡说什么!”他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这怎么可能是假的!这是我前岳母的嫁妆,是宋朝传下来的!”
“宋朝?”马师傅嗤之以鼻,“宋朝哪来的粉彩?粉彩是清康熙年间才有的工艺!你连这点常识都不懂,还敢来**?”
旁边的皮埃尔虽然不懂中国历史,但听懂了“**”两个字。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沈先生,你是在戏弄我吗?”皮埃尔愤怒地拍案而起,“我的时间很宝贵!你竟然拿一个赝品来浪费我的时间!”
“不……不是的!皮埃尔先生,您听我解释!这肯定是鉴定错了……”沈志远语无伦次地想要辩解,伸手想去抓皮埃尔的袖子。
“滚开!骗子!”
皮埃尔厌恶地甩开他,对着门口招了招手。
两个身材魁梧的印度巡捕立刻冲了进来。
“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不许这个骗子踏进公共租界半步!”
“放开我!我是留洋博士!我是斯文人……”沈志远拼命挣扎,但在那两个铁塔般的巡捕面前,他就像只弱鸡。
“啪!”
挣扎中,那个锦盒掉落在地。
那只承载着沈志远翻身美梦的“天球瓶”,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碎片四溅,露出里面惨白的劣质瓷胎。
沈志远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碎片,那是两万大洋啊……就这样变成了垃圾。
还没等他回过神,一顿老拳就如雨点般落在他身上。印度巡捕下手极黑,专门往肉厚的地方招呼。
“啊!别打了!我是沈家大少爷……啊!”
五分钟后。
沈志远像条死狗一样被扔出了礼查饭店的后门,正好摔在一条散发着恶臭的阴沟旁。
他的意式西装被撕破了,眼镜碎了一片,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此刻肿得像个猪头,鼻血横流。
“呸!什么东西!”
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领头的正是那天在济世堂门口被沈晚清救了老娘的赵龙的一个手下,叫“麻杆”。
麻杆手里拿着个破碗,笑嘻嘻地凑到沈志远面前,大声吆喝道:
“哎哟,这不是沈家大少爷吗?听说您拿个假花瓶去骗洋人,被人家打出来了?”
“啧啧啧,这可是大新闻啊!大家快来看啊,沈家那个睡小姨子、骗嫁妆的大少爷,原来是个卖假货的骗子!”
麻杆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周围看热闹的人瞬间围了一圈。
“原来就是他啊?真不要脸!”“那天婚礼上的录音我都听说了,没想到连花瓶都是假的,这沈家还有什么是真的?”“活该!这种人就该浸猪笼!”
烂菜叶、臭鸡蛋,甚至还有人吐的口水,劈头盖脸地朝沈志远砸去。
沈志远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发抖。
不仅仅是因为疼,更是因为羞耻。那种被剥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示众的羞耻感,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才子”名声,彻底毁了。
……
与此同时,济世堂。
相比于沈志远的狼狈,济世堂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虽然已经是傍晚,但诊堂里依然亮着灯。沈晚清坐在桌后,正在给一位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人把脉。
这人是海城南区米行的老板,因为常年应酬,患有严重的胃溃疡,看了不少大夫都断不了根。听说济世堂出了个“女华佗”,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
“赵老板,您这病是‘胃脘痛’,也是西医说的胃溃疡。”沈晚清收回手,声音平和,“光吃中药调理慢,我给您开两瓶‘胃舒平’配合着吃,另外饮食上要忌辛辣。”
“这……西药?”赵老板有些犹豫。
“您可以先吃三天。若是无效,诊金全退。”沈晚清自信地递过药方。
正说着,阿福快步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凑到沈晚清耳边低语了几句。
“东家,成了!那个沈志远在礼查饭店被当成骗子打了出来,现在正躺在后巷喝阴沟水呢!麻杆带着兄弟们正在那边‘帮’他扬名呢!”
沈晚清正在写方子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果然。
那只假花瓶,是前世她母亲为了防患于未然,特意找人烧制的赝品。外表看着光鲜,其实釉色里掺了特殊的化学料,在强光下一照就会显出贼光。
沈志远贪心不足,根本没找人细看就敢拿去骗精明的洋人,这就是报应。
“知道了。”沈晚清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听到了一只苍蝇被拍死的消息,“告诉赵龙,戏做足了就行,别真把人打**。留着他,还有用。”
活着受罪,才叫惩罚。
送走了赵老板,沈晚清看着手里那两块沉甸甸的大洋——这是今天的诊金。
虽然不多,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这几天,随着“剖腹产”神迹的传开,加上丐帮兄弟们在街头巷尾的宣传,济世堂的生意肉眼可见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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