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茉知道部队纪律严明,保密条例执行严格,略探问两句具体举报名目被挡回来后便不再言语。
心里念头百转千回。
不知严重与否,谢茉一概郑重以待,心态愈发坚毅。
窗外景物飞快掠过,黑蓝夜色掩映下,或扭曲异形,或膨胀缩聚,虚化的线条边沿儿凹出张牙舞爪的情状,朦胧又可怖。
眼前这一方窗口像是一个渺小的通道,连接着静寂无澜下的喧闹凶险。
前世,办公室一位年纪与谢茉相近的女同事天天沉迷小说,上班摸鱼、排队等位、午间休憩……她多半时间如饥似渴地捧手机,剩下的时间便拉人分享小说情节。谢茉是她多数时候的人选。同事是个杂食党,包容度相当高,无论类别题材,只要有戳她的点,她来者不拒,且很具深究精神。有段时间,对方跳进年代文大坑,便拉谢茉讨论相关情节。
比如说女主穿成男主的作精妻子,之后改了品行与男主相亲相爱,女同事虽津津有味读完全文,却止不住疑问,作为精英的男主面对性情大变的妻子不仅不去深究,还草草寻了个借口自我遮掩,这是否合理;比如说女主面对上门**的小·红·兵时如何机敏,临危不乱,要是她会怎么怎么着;比如说男主家被下放,女配火速切割,待日后风向转变,男主青云直上,而女配混了个不上不下悔不当初,女同事虽批判女配活该,可忍不住唏嘘,转头问谢茉,若是谢茉是女配,一开始可会跟男主划清界限?
谢茉当时以不能斩钉截铁回答“会”或者“不会”,毕竟人性幽微,且假如的事更缺少真情实感,最后以“事到临头才能真正作出选择”搪塞对方一再追问。
如今,现在,就在这一刻,谢茉可以做出回答了——
不会。
如果那个人是卫明诚,她可以斩钉截铁给出答案:不会。
她不会因莫须有的罪名和甩开卫明诚,只为所谓的“前程”,或者“优渥舒适”的生活。
她过过苦日子,尤其明白这个“苦”字的含义和分量,偶尔夜半梦见孤儿院的生活,哪怕已然成年,仍免不了惊悸惶惶。
但,这世上有些东西和感情是须坚守,不能背弃的。
所以,她宁愿过“苦日子”。
况且,单论物质,现今的生活与她穿越前相比,也算苦日子,但她现在却比以
前过得快活。
上一世下班回家后,那间空荡荡、黑黢黢的房子冰凉冷漠,让她却步。
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伫立在昏黄光线中的男人。
眉梢染笑,眼波温柔,带着绵长柔情。
不论严寒,酷暑。
他没有抱怨,没有不耐,心甘情愿地在厨房忙碌晚饭。
照顾她胃口。
做她爱吃的菜。
缭绕的烟雾,橘红的灶膛,慢悠悠逸散出的霸道菜香,被包围其中的他。
极具烟火气的场景。
却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这是她上一世疲惫回家后最希冀的味道和画面。
圆梦一般,卫明诚填补了这一片空白。
她从未对他讲过,更从未要求他做什么,一切都很自然,卫明诚自动自发地去做了。
待她后知后觉回神,她却已习惯了,视作稀松平常。
路况不好,吉普车猛然一弹,谢茉身体紧跟着弹跳,头顶结结实实磕上车厢顶,陪坐一旁的同志问:“谢茉同志,没伤着你吧?
驾驶员待吉普行驶平稳后也回头致歉:“对不住,时间急,开得快了点。
“没事。谢茉摆了摆手说,“是我走神没留意。
“你多担待。
谢茉几不可察愣怔了一瞬,下意识地回道:“你严重了。
她曾见过抄人家时,相关人员如狼似虎的模样,之前在靖市,她更是亲身经历那伙欲闯谢家之人的恶形恶状,而这俩人全不一样,居然隐隐表露出和善……
这是不是说明,卫明诚面临的问题并不严重?
谢茉也不是没考虑过,这是一件乌龙的可能性。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子里没转半圈便被她否定了。
举报非儿戏,部队更不可能玩笑。
左思右想,谢茉想到书房里那些不合时宜的书籍,难道卫明诚因此**?
思忖几秒钟,谢茉抛开这一揣测。
她下班回来时,习惯性在屋里各处溜达一圈,家里如同往常一样整整齐齐,她没发现一丁点异常,倘使是书的问题,那么书房或家里其他房间早该被人翻腾一遍,满室狼藉了。并且,车上这俩人来找她时,甚至院门都没迈进一步。
只不过,那些书到底潜藏隐患,以往自诩谨慎,终还是存了侥幸心理,行事不彻底。
世事无常。
但“尽人事需做好,做在前头。
等这
事过去,回家就把那些书处理了。
“到了。吉普车停在一栋四层办公楼前。
终于抵达目的地。
谢茉暗吁一口气,推门下车。
萧索寒冬的脚步实实在在碾在了这片天地,远处的那排直溜溜的杨树枝头不见一片树叶,横七竖八交错的枝条遮掩不住它们遒劲的身躯。
冰寒肃杀中,它们被褪去外衣,可伫立的姿态依然昂扬。
刺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谢茉却没把脸埋进暖和的围巾里。
眼前的楼虽仅四层,可站在它脚跟前,人类躯体仍显渺小。
钢筋水泥造就冷硬的压迫感。
沉甸甸的。
谢茉却未被压弯,她微微扬起头,深吸一口气,于一派清明中,平肩挺腰地随两人上楼。
步态从容不迫。
回首看一眼层层夜幕下的杨树,谢茉一路被压抑束塑的心绪不由地悄然释放。
她陡然想起雪莱的一句诗:“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默念几遍,三人来到四楼,楼梯在中间,谢茉跟两人斜后方右转,路过一间办公室时,她骤然从半敞的门扇间瞟到卫明诚的侧影。
谢茉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
灼灼的视线惊动卫明诚。
他寻迹偏转过头。
两人视线相遇。
谢茉不自觉弯了眉眼。
心头一动,她启唇无声说:“我一直都在。
卫明诚该是看懂了,他微怔一瞬,便笑了,眉眼里残余的冷淡和碎冰一刹那消融。
他回:“别怕,没事。
谢茉还待回些什么,领路的两人已回过头催促:“怎么不走了?
她朝卫明诚宛然一笑,便拾步跟上。
她这笑落在卫明诚眼里煞是慰藉,眉眼含情,漾起的眼波莹莹鲜活,透出他再熟悉不过的狡黠。
褶皱的情绪被彻底抚平。
这边儿,谢茉在简洁的办公室坐下,对面是另外两个同志。
两人对视一眼,对谢茉如此镇定坦然的姿态惊讶不已。以往他们没少讯问军属,但没有一个人像眼前年轻军属似的,礼貌平静地打招呼,自主自动朝对面一座,那自在放松的模样倒像是来谈判开会的,全没紧张惶恐。
感觉很稀奇。
干咳一声,年纪稍大的那人开口说:“我们收到对卫明诚同志的举报,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
“好。谢茉心态平和,“你问。
语
气和神态吻合。
问题最能暴露举报名目谢茉认真倾听结果这一上来两人就问谢茉他们与卫明诚夫妻俩的工资花项。
这是怀疑卫明诚挖部队墙角?
之前她绞尽脑汁思索作为战斗英雄的卫明诚会是哪方面的问题。
思想方面卫明诚对相关理论的研究极其深刻、透彻不可能在如此要命的地方留把柄;**方面卫明诚可谓根正苗红爷爷在军委父亲在部委他自己十来岁便投身战场保家卫国他绝对经得起一再审查和考验;或者任务里出岔子了?
谢茉百思不得其解到头来竟是经济方面的问题?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坦诚交代:“家里财物的确掌握在我手里
无论是谢茉的神情还是言辞两人皆未发现端倪相觑一眼其中一个又问卫明诚的关系脉络还强调了卫明诚与领导的相关来往。
谢茉心头一顿笼罩心头的雾气渐散难道他们怀疑卫明诚**领导?**领导干啥?因为这次晋升团级?
果不其然。
这么想的谢茉便也这么问了:“有人举报卫明诚这次的晋升是因为**领导?”
两人没着急回答。
但谢茉已从他们的沉默中确定猜测她禁不住呵笑一声问:“那有证据吗?”
两人顿了顿年轻那个沉不住气说:“听说卫营长经常私下里去方师长家里拜访?”
哈?
谢茉问:“这个‘经常’该怎么量化?频次又怎么算?据我所知方师长下半年才调来军区之前和卫明诚并无交集至于方师长到任之后卫明诚昨天头一次登方师长家门半年一次就能用‘经常’来说了么?退一步说昨天名单都公布了卫明诚再上门抱佛脚也来不及了吧?”
“当然我跟卫明诚虽是夫妻但分属两个独立自由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