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余还没傻到被这种拙劣的激将法拿捏,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
她垂下手臂,逆光的五官倍显晦暗,自上而下地看着贺平淮,表情冷漠:
“我打不过你,我承认。”
她承认自己很多时候有些冲动,有些不计后果。以卵击石的事干了那么多次,也失败了那么多次,可是她得到了什么?她的下场又是什么?
江应余实在是累了。
在认清自己之后,她用了太多的时间去反思过往,将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给硬生生碾碎。
她还记得亲生父亲在撕碎她的成绩单后冲她怒吼:“你哪来的本事同alpha竞争?!那可是在整个帝国都赫赫有名的贺家,是我们全家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存在!”
或许她当时就该听父亲的,放弃幻想,甘做一个普通beta。
因为哪怕她拼尽全力去争去抢,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贺平峥的名字永远压自己一头。
——这就是现实。
她吃够了现实的苦,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她以为得到金苹果以后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没想到命运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同她开玩笑,特地派一个讨嫌的alpha小少爷处处同她作对。
江应余彻底没了同贺平淮斗争的力气,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东西就在里面,你想看就看去吧。”
贺平淮差点没绷住脸上挑衅的神情,这可不是他想看见的反应。
他对储物室里的东西其实没有多少兴趣,主要是怕江应余偷偷乱来又整出满身的伤,没成想却激得江应余发了那么大的火。
好在他手里还有能力挽狂澜的杀手锏。
只见贺平淮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漫不经心的语调是种另类的残忍:“那这个呢,我也可以想看就看吗?”
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本眼熟的黑色笔记本,笔记本的包封与书槽因常年使用而褶皱掉色,纸页磨痕明显,甚至有几张在脱落后被主人用胶带小心地贴了回去。
在辨认出笔记本的来历后,江应余的瞳孔骤然紧缩,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敢……”
一种莫大的惶然击中了她,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江应余此时已无心回想她的笔记本是何时落在贺平淮手里的,她只能被迫接受这荒唐的一幕,愣愣地看着贺平淮随手翻开她最为珍视的宝物。
翻到某一页时,贺平淮的手终于停下了,他将那些干净工整的字迹所写下的内容一一读了出来:“你看,你的三殿下说过这么一句话——
“她说,‘比起彻头彻尾的失败,我更害怕的是,自己在最开始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念完这句话,贺平淮的视线轻飘飘落回江应余身上,仿佛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而笑了一下:“差点忘了,你不就没有吗?”
江应余脑门上青筋跳动,两眼快要冒出火花,却因为笔记本在贺平淮手里而不敢妄动,只能色厉内荏地大吼一声:“给我把它放下!”
“我凭什么听你的?”
贺平淮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于是在江应余眼前捏住边沿将笔记本晃来晃去,眼中轻蔑不减:“你有本事把它从我手里抢走吗?”
江应余气得发抖,连牙齿都在打颤。
只见她双拳紧握,手背青筋突起,胸口几度大幅起伏,再抬起头时,她双目圆睁,眼里一片通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在逼我,贺平淮。”
她终于念出了他的名字,这是贺平淮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还不等他做出反应,下一秒江应余便将他扑倒在地牢牢压住,先是朝他脸上狠狠砸了几拳泄愤,然后眼疾手快地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收紧。
涨红从脖颈处迅速蔓延开来,贺平淮根本喘不过气,意识到江应余是真的想要置他于死地。
他听见有声音从上方传来,嘶哑破碎,像是用尽全力的呐喊:
“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逼我?!”
贺平淮的脖颈被越掐越紧,难以呼吸,想说点什么却开不了口。
空气被尽数剥夺,心跳愈发急促,头脑也开始发昏,理智逐渐脱离躯体。求生的本能令贺平淮下意识紧扣住江应余的手腕,随着窒息程度加深,手上的力度也一点一点加大。
江应余耳边又响起了耳鸣,仿佛金苹果的副作用卷土重来。
可现在的她什么都顾不上,愤怒呼啸着席卷而来,所有的理性都在此刻□□脆舍弃,积压多年的不甘、悔恨与悲痛终于寻到裂隙宣泄而下。
她有些记不清,自三殿下死后,自数不尽的失败击垮自信后,她究竟有多久没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顾忌地展露情绪。
好似在成为拾荒者后,曾经那个骄傲得近乎狂妄、招摇得近乎嚣张的自己已经死去了。
她不得不收敛锋芒,习惯一无是处的自己,并学会认清现实。
——承认她只是个beta而已。
江应余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与手心处急促鼓动的脉搏几乎同频。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无声的泪水从下颌处滴落,但此时的她根本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就连贺平淮挣扎着扣住她的手腕也同样如此。
她恶狠狠地直视贺平淮的眼睛,看见它逐渐涣散又骤然变得凶狠骇人,如同野兽濒死时迸发的破坏欲,也从中看见了表情狰狞的自己。
下一秒,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江应余发出一声闷哼。
右手手腕脱力下垂,剧痛由此处蔓延,只有死死咬住舌头才能抑住喉间的痛呼。
很显然,她骨折了,alpha的力量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鲜血自嘴角溢出,江应余顾不上擦拭,握紧仅剩的左手想要立即反击,却被贺平淮轻而易举地抓住。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预想中的殴打却没有到来,自己反而落入他的怀抱,被重重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不过短短一瞬,两人的姿势就发生了调换。
江应余想不明白贺平淮究竟打算做什么,也懒得去想。
纵使四肢被禁锢,她总能找到办法去反击——江应余看着近在眼前的脖颈,张大嘴,使足力气猛地咬了上去。
血腥味迅速充盈鼻尖,他们两人的血混在一起,从齿缝间汇流而下,江应余本就糊满血渍的前襟被再次染红。
而贺平淮却迟迟没有任何举动,甚至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江应余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直到他一言不发地抬起手,安抚性地来回抚摸她的后脑勺,江应余才意识到这个人根本就不打算对她动手。
她松开牙齿,不禁冷笑:“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察觉到江应余平静下来不再有所动作,贺平淮便止住抚摸收回了手,却将她抱得更紧。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
江应余对他向来没什么耐心,更遑论此时。她拧眉锤他一拳,以命令式的口吻催促:“说话。”
“我没有瞧不起你,从来没有。”贺平淮的声音闷闷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方才拿着笔记本威胁江应余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然而江应余的心肠比铁还硬,不为所动,连看他一眼都觉得心烦。见自己推不动他,索性继续发号施令:“赶紧从我身上滚开。”
贺平淮没动,只问:“你还会打我吗?”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江应余被他的天真气得发笑,反问:“我凭什么放过你?”
先不说那本语录集对她而言有多重要,她的右手现在还疼着呢。
贺平淮自知理亏,心虚地瞥了眼她的右手,本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却又觉得有些多余——毕竟是他偷拿江应余的笔记本挑衅在先。
“对不起。”
他诚恳地向她道歉:“不论是为今天,还是为过去的种种,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很多事,真的很抱歉。”
江应余不想听他说这个,语气变得更冲:“你是不是有病?打架的时候谁想听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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