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深海底部，缓慢地上浮。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嘀嗒。
嘀嗒。
规律的水滴声，像是老式钟摆的节奏，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然后是触觉。
冰冷的金属质感，贴着后背和手臂。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某种……甜腻的糖果香？
尤里费力地睁开眼睛。
视线模糊了几秒，逐渐清晰。
她躺在一个圆柱形的透明维生舱里，舱内充满淡蓝色的营养液，氧气面罩罩在口鼻处，手腕和脚踝上固定着柔软的束缚带——不紧，但足够让她无法大幅度活动。
透过透明的舱壁，她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一个巨大的圆形实验室。
银白色的金属墙壁，布满各种显示屏和操作台。
天花板上垂下机械臂，末端连接着精密的手术工具。
实验室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和能量模型。
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验室一侧的展示墙。
墙上整齐排列着数十个透明容器，每个容器里都悬浮着不同的“东西”。
有的像扭曲的人形阴影，有的像长满眼睛的肉块，有的像是无数肢体拼接成的怪物——全部散发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负面气息。
咒灵。
而且都是等级不低的咒灵，从二级到一级都有，甚至最中间那个容器里……
“特级……”
尤里喃喃自语，声音被面罩过滤成含糊的气泡音。
她怎么会看到咒灵？
这里不是《咒术回战》的世界。
等等。
她最后记得的画面是……白色空间崩塌，光芒，还有……一双紫色的眼睛？
记忆碎片拼凑起来。
白兰·杰索。
那个平行世界的反派，曾经在书店出现过一次，后来就消失了。
是他带走了自己？
为什么？
“啊啦，醒得比预计的早呢~”
轻快的声音从实验室门口传来。
尤里猛地扭头——或者说，尽力在维生舱里扭头——看向声音来源。
白兰·杰索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白色制服，手里托着一盘棉花糖，笑眯眯地走进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白魔咒制服的手下，恭敬地保持三步距离。
“睡得还好吗，尤里酱？”白兰走到维生舱前，弯腰凑近，紫色眼眸里满是玩味，“营养液是特调的哦，加了安神成分，应该能缓解空间转移的后遗症~”
“白兰……”尤里声音沙哑，“你做了什么？这是哪里？”
“问题真多呢~”白兰直起身，用叉子叉起一颗棉花糖放进嘴里，“这里是密鲁菲奥雷日本分部的地下实验室。至于时间嘛……”
他打了个响指。
实验室的全息投影切换，显示出一行日期：
【XXXX年 X月 X日】
尤里瞳孔收缩。
这个日期……
比她所在的时间，晚了整整十年。
“十年后……”她难以置信，“你把我带到了……十年后的世界？”
“正确~”白兰鼓掌，“不愧是尤里酱，反应很快呢~”
“为什么？”
“因为有趣呀~”白兰笑容加深，“你知道吗，在我观测过的所有平行世界里，你都是唯一的‘变量’。其他世界的结城书店要么倒闭了，要么被拆迁了，要么根本不存在。只有你这个世界，书店不仅存在，还连接了那么多有趣的地方~”
他走到展示墙前，手指轻轻敲了敲装着特级咒灵的容器。
容器里的阴影剧烈蠕动，发出无声的嘶吼。
“比如这些小家伙。”白兰说，“在我的世界本来是不存在的。但因为书店连接了《咒术回战》的世界，咒力的概念‘渗透’了过来，导致这个世界也开始诞生咒灵了哦~”
尤里浑身发冷：“你……抓了咒灵？”
“不只是抓哦~”白兰转身，朝手下示意。
一个手下立刻推过来一个金属推车，车上盖着白布。
白兰掀开白布。
下面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子弹。
银色的弹壳，弹头上刻着复杂的咒文，内部隐约有黑色雾气流动。
“咒力子弹。”白兰拿起一颗，在灯光下欣赏，“用咒灵的核心提炼出的‘咒力浓缩液’，配合特殊术式刻印，可以让普通枪械对咒灵造成有效伤害。当然……”
他笑容变得危险。
“如果用在人类身上，效果也很不错呢~会直接攻击灵魂，造成不可逆的精神损伤~”
尤里看着那些子弹，胃里一阵翻腾：“你疯了吗……这是武器……”
“是‘新式武器’哦。”白兰纠正，“在我的计划里，这些可是很重要的棋子呢~”
他放下子弹，走回维生舱前，俯身看着尤里：
“你知道吗，尤里酱。在我原本的剧本里，十年后的今天，泽田纲吉他们会从过去来到这个时代，然后和我展开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决战’。”
“但是——”
白兰的眼睛亮得可怕。
“因为你的出现，剧本变了。”
“书店连接了太多世界，导致这个世界的‘规则’开始松动。咒灵出现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异能者、妖怪、甚至更奇怪的东西跑过来。”
“而这一切的‘中心’……”
他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尤里的额头。
“……就是你。”
尤里咬紧嘴唇：“所以你想利用我？”
“利用？说得真难听。”白兰歪头，“我只是想‘研究’你而已。毕竟，一个能天然连接多个世界、还能无效化一切超自然力量的‘变量’，实在太珍贵了。”
他直起身，朝手下挥手：“把样本拿过来。”
另一个手下推来第二个推车。
这次推车上是一个圆柱形的透明容器，容器里悬浮着一小团不断变幻形态的黑色物质。
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让尤里右手腕上的四魂之玉碎片剧烈发烫——即使隔着维生舱和营养液，她也能感觉到那股纯粹的“恶意”。
“这是……”尤里声音颤抖。
“从你身上提取的‘幻想杀手因子’。”白兰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团黑色物质，“虽然只是微量样本，但已经展现出了惊人的特性。看——”
他按下操作台上的一个按钮。
容器旁边的机械臂伸出，夹起一颗咒力子弹，缓缓靠近黑色物质。
在子弹距离黑色物质还有十厘米的时候——
子弹上的咒文突然熄灭。
弹壳内的黑色雾气像是被什么东西“抹去”了一样，瞬间消散。
子弹变成了一颗普通的、毫无特殊之处的金属弹头。
“无效化。”白兰眼睛发亮，“不是抵消，不是中和，是直接从‘存在层面’上抹消。这种力量……简直像是‘世界规则’本身在出手干预。”
他转头看向尤里，笑容里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狂热：
“尤里酱，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尤里没有回答。
她只是盯着那团黑色物质，感觉浑身冰冷。
那是从她身体里……提取出来的？
什么时候？
“在转移过程中，顺便采集了一点样本。”白兰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轻松地说，“放心，对你的身体没有损伤。只是抽了一小管血而已~”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实验结果让我很惊讶。你的血液里，‘幻想杀手因子’的浓度高得离谱。这已经不是‘变异’能解释的了。更像是……”
白兰眯起眼睛。
“……你天生就是‘对超自然特攻’的体质。”
实验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只有营养液循环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
尤里深呼吸——虽然戴着氧气面罩，但这个动作能让她稍微冷静一点。
“你想要什么？”她问，“既然抓了我，还研究了样本，总有个目的吧。”
“目的呀……”白兰托着下巴，假装思考，“首先呢，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用你的能力，帮我‘稳定’几个次元通道。”白兰说，“密鲁菲奥雷正在开发跨世界通讯技术，但次元干扰太严重了。如果有你的幻想杀手帮忙‘清理干扰’，进展会快很多~”
尤里冷笑：“你觉得我会答应？”
“我觉得你会。”白兰笑容不变，“因为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这些咒力子弹，用在‘某些人’身上。”
他调出另一个全息投影。
投影上显示着几个人的实时监控画面——
降谷零在波罗咖啡厅后巷和一个黑衣人低声交谈。
五条悟在高专门口和夜蛾正道说话。
太宰治在武装侦探社的沙发上睡觉。
甚尔在书店里擦拭短刀。
还有……戈薇？
画面里，戈薇正坐在书店的阅读区，焦急地看着手机，脖子上挂着的四魂之玉碎片布袋微微发光。
“你怎么……”尤里声音发抖。
“密鲁菲奥雷的情报网，比你想的要厉害哦。”白兰说，“虽然不能直接入侵那些有特殊防护的地方，但外围监控还是没问题的。”
他走到投影前，手指轻轻划过降谷零的画面。
“比如这位公安先生。如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手指移到五条悟的画面。
“这位最强咒术师。虽然很强，但如果同时被一百个改造咒灵围攻，也会有点麻烦吧？”
手指停在甚尔的画面上。
“还有这位前杀手先生。他好像很在意书店呢。如果书店突然‘消失’了，他会怎么做呢？”
白兰转身，看向维生舱里的尤里：
“所以，尤里酱。”
“你是想合作，让我放过他们。”
“还是想拒绝，然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
他凑近玻璃，用口型无声地说：
“——消失？”
尤里闭上眼。
指甲掐进掌心，传来刺痛。
但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在思考。
白兰的目的不仅仅是“稳定通道”。他肯定有更大的计划。
而且……
“如果我只是‘变量’，”尤里睁开眼，直视白兰，“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杀了我，变量就消失了，世界线不就能回归‘正常’了吗？”
白兰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哈哈哈！问得好！”
他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尤里酱，你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笑够了，白兰擦擦眼角，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我确实想过杀了你。”
“但后来我发现——杀了你，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他调出一组数据图。
图上显示着多条世界线的波动曲线。
其中一条曲线在某个节点突然剧烈震荡，然后分出无数分支。
“这是你出生的时间点。”白兰指着那个节点，“从那时起，这个世界就开始偏离‘基准线’。而你继承书店、绑定系统的时候……”
他指向另一个节点。
曲线彻底炸开，变成一团乱麻。
“世界线彻底失控了。”白兰轻声说，“你就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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