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雪。
雪花不是飘,而是砸下来的,被凛冽的风裹挟着,抽在人脸上生疼。
庆藏揣着怀里还温热的豆沙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堆积的雪地里。天黑得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冷,只要一出门,那寒风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庆藏心里记挂着恋雪,女儿的身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可别被这骤冷的天气打回原形。今天他特意买了只肥鸡,还有些新鲜的菜,想着回去就用砂锅慢慢炖上,炖得烂烂的,汤浓肉香,给恋雪和狛治好好补一补。
想到狛治那小子,庆藏嘴角就不自觉地带了笑,那孩子,照顾恋雪尽心尽力,学武也肯下苦功,真是个好孩子啊…
正思想着,路旁一处早已废弃的屋檐下,那堆被积雪半掩的破草垛里,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的声音。庆藏脚步一顿,是冻僵的野猫,还是…?他提了提手中那盏光线昏黄、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的灯笼,警惕地凑近了些。
“滚开!你是谁!别碰我们!”
一声嘶哑又充满敌意的童声猛地刺破寂静。草垛被猛地掀开一角,露出一双在黑暗中亮得吓人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不符合他年纪的警惕与凶狠。
庆藏心头一凛。借着灯笼摇曳的光,他看清了——那是个男孩,看身量不过十来岁,却瘦得脱了形;头发也枯燥杂乱,身上穿着破烂不堪的单衣,根本无法抵御严寒;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色的冻疮和深浅不一的伤痕,根根肋骨在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他死死蜷着身子,用自己那单薄得像纸片一样的背脊,顽强地抵御风雪,护着怀里的一团什么东西。
“不要怕,”庆藏放缓了声音,他将手里的食材轻轻放在雪地上,慢慢蹲下身,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高大,不那么具有威胁性,保持着一个他认为安全的、不会惊扰到对方的距离,
“我只是路过,听见声音过来看看。没有恶意。天这么冷,你怎么待在这里?家里人呢?是迷路了吗?”
男孩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因寒冷和紧张,他瘦小的身体在不自觉地微微发抖,但护着怀里东西的姿势,却纹丝不动。
庆藏叹了口气,不再追问。只是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豆沙包。香甜的气息在冰冷的空气中微弱地弥漫开来。
“饿了吧?”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平和,甚至带上了一点诱哄,“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怎么样?是甜的。”
男孩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目光死死黏在包子上,但他没有动,反而把怀里那团东西护得更紧。这时,庆藏才注意到,他怀里是个更小的女孩,脸颊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微弱而急促。
“小子,你妹妹…”庆藏的心沉了下去,声音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急切和严肃,“她这不是冻的,是发烧了吧?
庆藏他见过太多病症了,知道这样小的孩子,在如此严寒中发起高烧意味着什么。
男孩身体一僵,嘴唇抿得发白。
“这么烧下去可不行,小孩子身体扛不住的。”庆藏的声音愈发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你看,我叫庆藏,家就在前面不远的道场里。我家里也有个女儿,和你妹妹年纪差不多,还有个叫狛治的小子。你们跟我回去,至少让妹妹暖和暖和,把病治一治。你硬撑着,或许能熬过今晚,明天呢?你妹妹怎么办?她还能撑多久?”
妓夫太郎低头看着怀里意识模糊的小梅,她滚烫的额头贴着他冰凉的胸口,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刀子刮在他心上。
冬天,他总是最恨冬天。这该死的季节夺走了一切生机,食物、暖意、偶尔路过之人的一丝怜悯,甚至…希望。
若在别的时节,他总能想到办法,去河边摸鱼,掏鸟蛋,抓令人作呕的老鼠和蛇,或者,替那些盘踞在街巷深处的大人们去“收债”,哪怕只能换来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也能给小梅买一点甜滋滋的金平糖,看她露出比糖还甜的笑容。可冬天,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寒冷和饥饿。
怀里的小梅温度持续不退,这热度让他恐惧,比任何殴打和辱骂都更让他害怕。他自己可以忍受一切,疼痛、屈辱,哪怕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苟延残喘地活着,但小梅不行。
小梅不可以和他一样。
这个男人和之前遇见的人都不一样,没有对他们有一丁点儿的嫌弃和厌恶,他口中说的“家”和“道场”,更是妓夫太郎无法想象的、遥远得如同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赌一把。
就赌这一次。
如果他是骗子,如果他想伤害小梅…妓夫太郎攥紧了藏在草席下那把镰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也要保护妹妹。
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干涩,“喂…你说真的?有药?能救梅?”
妓夫太郎自己看不见,可是庆藏看得真真切切。他的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弱的祈求。
“我保证。”庆藏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目光坦然,没有丝毫闪烁。他伸出手,不是去拉男孩,也不是去碰女孩,只是将那两个豆沙包又稳稳地往前递了递,“先让她吃点东西,有点力气。然后,我们回家。”
“家…”妓夫太郎茫然地重复着这个陌生而遥远的字眼。他看着庆藏宽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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