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没想到她又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了。她别开脸不看他，继续往前走，紧抓衣角的手泄露了紧张。
“哪有人这样求婚……”
“什么？”她埋怨似的声音太小，陆则行没听清。
“可是我是演员，很注重隐私，并不打算公开婚姻状态。”
公开之后就是狗仔无穷无尽地扒她老公的身份，去哪儿都受高度限制，一点个人自由都没有了。
“我理解。”陆则行站定，语调舒缓：“你想公开公开，不想公开，瞒住大众的这点本事森恒还是有的。”
走了没几步，两人又停下了。其他人也被迫跟着停下。
微风吹拂而来，林瑶额前的碎发扬起极小的弧度。她看着面前清隽温雅的男人，将自己心里的猜测问了出来：“……协议结婚吗？”
既然是应付长辈，又何必让他真的投入婚姻。
以后遇到真心喜欢的人怎么办？
林瑶不愧是方有鹿的老板，常年待在一起，几乎想到同一处去了。
生怕陆则行没明白，她说的更仔细了些：“就是……我帮你应付长辈，你给我一个婚姻，婚后各过各的，遇见真爱便离婚，谁也不纠缠谁？”
“……”
“有名无实的婚姻？”
“林小姐。”他语气有片刻的停顿，似乎没料到林瑶会有这种想法，“如果你更心仪的是这种婚姻模式，我也愿意配合，但我事先并没有这种打算。”
这下换林瑶惊讶了，“你真能接受？”
“什么？”
“就是……”林瑶看着他不解的瞳眸，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他迈了一步，先是把手轻轻搭在他手臂上，像是试探般的，确定他没抗拒后，仰起脑袋，清明的眼眸直直迎上他的目光。
“林小姐。”他嗓音低沉地提醒，却任由她靠近，瞳眸深了下去。
女孩的眼神清清净净，瞳孔里倒映出你的脸，仿若完全将你装下，几乎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抗住。
林瑶不肯后退。
这样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清他的脸。眉毛浓密，鼻梁高挺，冷白的皮肤看不出多余杂质，除了眸底沉淀的稳重成熟，半点不像三十几的男人，年轻英俊，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很好闻，就像是忍冬里的一束寒梅香，清冽温润。
她的目光太直白了，望着你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她的整个世界，陆则行眸色愈深，蓦地反握住她手腕。
很紧，热度透过她薄薄的针织衣袖传递，逐渐滚烫。
其他人早在林瑶扣上陆则行手臂的时候便背过身去了。
有鹿倒是目瞪口呆地睁大眼睛在看，只不过被柏叙管家秉着非礼勿视，将她劝导着转了过去。
林瑶屏住呼吸，忽然不敢继续了，可又不甘示弱，只能硬着头皮迎向他的目光。
男人周身的气息愈发沉了下去，他半眯起淡漠的眸，慢条斯理地开腔：“能不能接受，试试不就知道了？”
林瑶心尖倏地一紧，还没反应过来，腰身就被男人搂住了，脚下踉跄间，猛地跌进他怀里。
温暖的气息蓦地扑来，窜进鼻腔。
不同于其他男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烟草气息，他身上除了干燥清冽的熏香，便是独属于他男性成熟的气息。
林瑶心跳倏地乱了，本能地扶住他的臂膀，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刚察觉他的意图，男人俯身靠近，她下意识抗拒，反被他扣住手腕。
陆则行眸色沉沉，在她唇一指的距离停下，望着她慌乱绯红的面容，嗓音里的情绪被绷得很紧：“林小姐，所以你是答应了？”
有鹿觉得差不多了，转身想查看一下，却看见两人现在都抱在一起了，又连忙懊恼地转了过去。
还将也要看过来的柏叙也一并拽了回去。
陆则行稍放松力度，嗓音低哑：“……嗯？”
彼此的呼吸交缠，谁也分不清是谁的气息，热度蔓延。
林瑶几乎不敢呼吸，故作镇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手心阵阵发烫：“对……我答应。”
他神色有一瞬地怔住，“确定了。”
林瑶咬唇，别开绯红的脸，很轻地“嗯”了声，不忘提醒：“陆先生可以松开我了吗……”
身上的束缚一松，林瑶猝不及防晃了下，被他绅士地扶了把。
林瑶连忙往后退开半步，目光闪烁，听见他说：“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话音刚落，陆则行握住了她手腕：“放心，不会卖了你。”
林瑶没有挣脱他的手，压下心中起伏的情绪：“那我助理……”
“一起去。”
有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弱弱出声：“我想回家。”
陆则行笑了下，很好说话的模样：“我会派人送你回去。”
…
林瑶不知道陆则行要带她去哪儿，她也没问，反正到了就知道了。
SUV驶出老城区，右转汇入城市主干道，往高速方向驶去。
周围车流拥挤，街景繁华。
林瑶回复完有鹿已到家的消息，把手机收进包里，抬头发现陆则行闭上了双眼。他手指在氛围灯下显得冷白，指骨分明，修长指尖抵着太阳穴，面容沉静。
驾驶位的柏叙用余光扫了眼后视镜，压低声音解释：“先生十几个小时没合眼了，林小姐别见怪。”
林瑶又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眼下有不明显的青色，眼窝很深，透着沉沉疲惫。刚才吃过饭，也没见他彻底缓过来。
一个念头忽地窜上心头，林瑶问：“你们刚下飞机就过来了？”
柏叙儒雅一笑，没有否认：“您也可以休息会儿，还有段路程。”
纵使柏叙不说，林瑶也确定了心中所想。
但她不明白。
陆则行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算和她结婚，如果是在他出国之前，他为什么回国了才提及。
还是说……他在考察，直到回国之前并没有这个打算。
林瑶想不明白。
就像她鬼使神差下的冲动，答应了和他结婚。
或许是因为这个婚事会让爸妈都满意，又或许是因为比起贺骁，陆则行品行端正，待她彬彬有礼，大概率不会出现唐明霁所恐吓她的那些烦心事。
车子行驶一个多小时，眼看下午六点，才驶出高速，沿着海边的大道一路行驶。车窗外的大海波澜壮阔，与远处的高山接壤，一望无际。
林瑶刚才也闭目养神了几分钟，睁开眼发现陆则行还睡着，动作便轻了下来。她看向车窗，发现外面深海蔚蓝，海风徐徐，下意识想开窗，想到车上不止她一个人，便又将抬起的手收了回来。
海市最不缺海。
可她从小到大，竟然很少有闲下心来，安静观海的经历。
“刷啦”的电子音划破寂静，玻璃车窗开始匀速往下降，林瑶怔住的瞬间，咸涩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眼前的大海越发清晰。
林瑶错愕地回头。
陆则行控制了中央触控屏，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刚好收手，指关节被屏幕光镀上了幽蓝光线，衬的他手越发修长白皙。
林瑶额前的碎发被风扬起，随意舞动，有几捋遮住了眼睛。
“你醒了？”
“喜欢海？”
两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海风徐徐，陆则行眸光中是林瑶飘飞的碎发，窗外的海景似乎都成了她的陪衬。他勾了勾唇，嗓音温和：“要是喜欢海，一会儿便可以看了。”
“嗯？”林瑶拽住乱飞的头发，“我们是要去海边吗？”
“差不多。”
差不多？
林瑶正要再问，车身微微往侧边一倾，轮胎碾过减速带传来轻微震感，车子从主干道转入了沥青支路。
暮色渐至，海面镀上了一层鎏金光芒。
目光越过棕榈，便是坐落于海岸附近的私人庄园，车子一路往庄园方向，大约几分钟，林瑶远远地便望见了停泊在翡翠色海湾中的超大豪华游艇。
游艇身长约摸一百多米，九层甲板次第攀升，Upper还有直升机停机坪。
落日余晖下，亮着灯的游艇璀璨生辉，仿若深海里一颗明珠。
车子在庄园接驳点停下，穿制服的泊车员接过柏叙手里的钥匙，颔了颔首，便接管车辆去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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