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主步履匆匆地从前院赶至后院来,饶是凉秋之季,这趟下来也给他跑出了一身薄汗。
祁家主在院门口站定,一边命令小厮们守在院外后,一边扯出帕子拭汗。
“若非紧急事,不要进来叨扰。对了,前院都看着点,不要出什么事…”
听见院外的絮絮私语,祝灼华等人才停下交谈的声音。
方才他们并没有走正门,而是来到后院,才让人传报给祁家主的。
今日府人多眼杂,瞧见来自山海域的他们,并不是一件好事。
祁家主脸色沉沉,呼吸了几个来回后才鼓足勇气踏进后院。
这一抬眸,便又是脚下一惊。
除去见过好几次面的祝灼华与祁珣,今日站在亭下的还有一位生面孔,可纵是从未见过,祁家主也能从来者的气度上瞧出非凡。
这人的身份,只会更为尊贵。
祁家主暗自咽了咽口水,踱步上前,躬身问安后致歉:“近日家中有白事,冲撞各位了…”
祁珣问:“可是祁二爷?”
“正是。”
祝灼华微微眯眼,心中则暗想果不其然。
在他们查到人界后,徐则光应该就停止了给祁二爷供药,他那靠灵气丹药维持下来的身体,违背了自然老死的规律,早已亏空不已,而能够苟延残喘至今,靠的全是山海域的药。
一旦断药,祁二爷的身体自然迅速枯竭,神仙也救不回来。
祁家主似乎比之前瞧着更疲累了些,满头黑发中隐约还能瞧见银发,眼下的疲感更是遮掩不住。
“节哀。”祝灼华淡淡道了句。
祁家主招呼着他们先入座,毕竟如今祁府的家仆们几乎全候在前院了,后院自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招待的,他有些惶恐地最后落座。
祁珣与祝灼华对视了一眼,先行开口:“既然祁二爷去世,想必那个秘密应该已经告诉你了。我们也不绕圈子了,这次来就是想要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祁家主显然没想到祁公子能如此开门见山,他还以为可以周旋一阵。
“祁公子,祁二爷临死前千万嘱托过我,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啊…”他再次扯出了帕子拭汗,惴惴不安道。
祁珣敛眉,关于那个秘密,无论是固执的祁二爷还是圆滑的祁家主,都一致地选择了守口如瓶,他不敢想究竟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祁家主摇着头道:“祁公子、祝姑娘,您们也不用为难小的,其他的该说的小的都说了,唯独这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千万不能说出口的啊。”
“如今便是这个万不得已的时候了。”祝灼华挑挑眉,接过话头。
“祝姑娘您不能看小的胆小,便如此诓骗小的…”
“我也没必要瞒你,如今山海域跂踵疫毒再现,大难将至,与人界的通道也即将关闭,可你以为人界又能置身度外多久。山海域一旦覆灭,下一个遭难的便是人界,连修炼之人都毫无抵抗之力,祁家主,你觉得人界又能抵御多久呢?”
祝灼华声调平平,一番话却在祁家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跂、跂踵疫毒?”祁家主回忆着他所知的相关信息,“不是说已经被消灭了么?”
“是啊,都说已经消灭了,那这次的跂踵疫毒又从何处来呢。”
祁家主紧张地吞咽后道:“可那个秘密跟这事也没什么关系…”
眼见祁家主有些松口,祝灼华又道:“祁府在千年前举家回迁人界,对如今的山海域了解多少?你们苦守数辈人的秘密,当真是为了祁府好么。或者我换句话说,如今跂踵疫灾重现,与你守口如瓶的秘密定然有关系。”
“可是...”祁家主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
“祁家主,如今的你真的能评判何时才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么?”
后院凉风穿堂,刮出阵阵隙风。
亭中的祁家主有些坐立不安,他袖口下的手指不自觉地开始抠挠。
祁二爷只告诉他要守好这个秘密,却没告诉过他什么时候才是万不得已…
冷汗沁衫,秋风一吹,竟是凉到了心口。
自从得知这个秘密后,他没睡过一天安稳觉,靠着同族人的牺牲换来这千年的家族底蕴,他们祁府何尝不是吸着祁延玉的血兢兢战战活到了现在。
祁家主自诩不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他怕家族毁在自己手中,可他也怕自己的无知会带来万劫不复。
“我...”祁家主艰涩开口,他抬眸看了眼坐在身侧的祁珣,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秘密说出来。
“无论如何,祁公子至少也是祁家人,从这点上,我愿意相信你们的话...”
闻言,祝灼华眉间的冷肃淡了几分,祁家主愿意主动说,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
祁珣与祝灼华不约而同地抬眸看向祁家主。
只见他抿着唇看向祝灼华,沉声道:“毕竟已经口口相传了这么多年,我也不能保证这个秘密就是真相。”
祁家主再次提醒,反倒令祝灼华紧张了起来。
“先祖们说,他们曾在昭芫宗看见祁延玉的尸体被冰棺封住,像是要运往某处。”
几乎是祁延玉的名字刚说出口,褚怀序与祁珣便下意识地去看祝灼华的反应。
果不其然,她瞳孔惊缩,不自觉地探身追问:“你说谁?”
“画像中人,也就是你的娘亲。”祁家主再次肯定。
“可是怎么会,我爹明明说他在瀛洲感受到了娘亲,他不会认错的…”
褚怀序眉头紧蹙,替人询问:“抬棺的人,是昭芫宗的药师?”
祁家主摇摇头:“应该不是,他们说像官兵,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
“是琼阆仙府的人?”祁珣抬眸与对面的褚怀序对视。
“也有可能是…仙界的人。”褚怀序声线沉沉的。
接下来的话,祁二爷便听不懂了,他惶恐地看着亭中三人,尤其是那位祝姑娘反应极大,他生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听见不该听的。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对错与否我也都认了,我只希望祁公子你还能记得人界的祁府…”
祁家主剩下的话难以道出,但祁珣也听懂了他未曾说出口的隐晦。
“我会记得的。”
无论如何,他都始终冠以祁姓,在此之前祁府也的确是倾尽了全力,托举他入山海域。
他没有理由不护祁府。
“那小的便先告退了。”
等祁家主带着家仆一干人等远离后院后,祝灼华才缓缓开口:“褚长阙告诉我爹,说娘亲死前直面疫兽,被疫毒侵蚀得不成样子了,为了避免再次成为疫源,这才不得不烧为骨灰运往瀛洲…”
祝灼华此时的状态看上去并不好,褚怀序甚至还探手去把她的脉,生怕这些消息让她产生任何过激的情绪。
“既然在事后,祁家先祖能清楚地指认冰馆里的人是我娘亲,也就是说我娘亲根本没有被疫毒侵蚀…”
祝灼华反手捉住褚怀序的手腕,她定定地看着他:“褚怀序,我娘亲她,不是死于跂踵疫兽…”
“嗯…”褚怀序忧心着祝灼华的状态,只好先稳住她的情绪,“我们先回山海域,与师父取得联系后再说好吗?”
祁珣适时开口:“是啊,山海域正在起结界,再晚些怕是传送阵也不稳定了。”
祝灼华还没完全丧失理智,她阖目清神,暂且压制住了有些过激的情绪,她点点头:“好。”
自从跂踵疫毒再现,中洲城不得不设下宵禁,避免人群过度接触加速感染。
但其实这些时日,连白日里城中也鲜少有人走动。
从传送阵出来时,中洲城已经进入了宵禁时刻,祝灼华他们不得不放轻动作,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与祁珣告别后,祝灼华与褚怀序也径直回了檐风客栈。
由于事先跟银朱他们提醒过不用守着他们回来,因此二楼几间房也都熄了灯,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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