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北呼吸一急，接连后退了几步。谈恋爱是什么意思，他不懂，但是配合谢姝的姿态，他似乎又立刻懂了。
“你还有问题嘛？”谢姝坏心眼地往前走了两步，逗他。
“……”
宗北沉默，揪了会身旁长得郁郁葱葱的线草，突然道：“有。”
“诶？”
她还以为这人会结结巴巴说没有呢。
“有！”他抬头，眼睛里似有微光。
谢姝大概好像猜到他要问什么了……
她自觉失策，怎么一时高兴上头就瞎撩。
“改天再说吧。”
“你愿意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决定追问，一个试图逃避。有点默契，但不多。
宗北艰难地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回去吧。”说完，便径直往前走。
谢姝捡起扔在地上的刀，跟着他走了几步，见刀上沾着血迹，停下来道：
“你的刀，还要么……”
宗北似如梦初醒，转身接过刀，客气道：“多谢。”
见他神色郁郁，态度又这么疏离，谢姝有点不是滋味，她其实也不是抗拒谈个恋爱，但就是……
算了。她暗道，这么纠结干嘛，搞得大家都不开心。
“咳咳，谢姝清了清嗓子，“要不就试试吧。”
她说的含糊不清，宗北不免困惑，茫然看她：“什么？”
谢姝直言道：“我是说，我们，处一下试试。”
宗北闻言，站在原地，手磨蹭着刀柄，愣愣地望着她。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约法三章……你应了，我们就试试。”
宗北回过神，眼角眉梢漫上喜色，连忙道：“你说。”
“第一，我想去哪、想干嘛，你不能阻拦我，可以问但不许唠叨。”
“好，无论你想去哪，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第二，如果我不想说，你不能追问。”
“那是自然，你不想做的事，我怎么会勉强。”
谢姝见他答得爽快，补充道：“第三，咱俩如果意见不一致，必须得听我的。”
宗北眼神灼灼，声音微哑却坚定：“我什么都听你的。”
谢姝点点头，笑道：“那就，试试吧。”
她说了好几次试试，这是一个多么灵活的词啊。
这一晚上，先是旧友相逢，又是爱人回应，宗北的心情，本是跌宕起伏，水深火热的，可就算如此，也还是不能不注意到这个词。
他忍不住皱眉，低声重复了两遍。
“怎么了？”谢姝推了推他，“你不会也有什么约法三章吧，有的话趁现在赶快说哦。”
宗北摇头，“没什么，我就是……”
“就是觉得...你肯试试，已经很好了。”
他抬头，露出了一个极轻快的笑，如释千钧重担。
被他的欢快感染，谢姝也觉得一下子轻松了好多，小跑到河边拿起自己洗好的衣服，伸手一摸，还是湿答答的。
宗北拿起衣服，拧干净衣服上的水放进木盆里。谢姝见此，便接过他手上的刀在河里洗了洗。
一时间，似乎只能听到水花四溅的声响。
谢姝忽然道：“你说……这么重要的日子，咱俩要不要干点什么？”
“你想干什么？”宗北放下木盆，单膝跪在她身边。
谢姝把洗好的刀放在一边，坐在草地上，犹豫了一番，仰头道：“要不，亲一个吧？”
宗北呼吸瞬间乱了，眼神粘在谢姝的嘴上怎么也动不了，他喉结上下滚动，很慢很慢地点了点头。
谢姝见他如此，连忙固定好姿势，没想到等了半天，只见他的眼里的期待渐盛，人却一动不动。
难道是被她的约法三章吓住了？谢姝想了想，一手撑地从地上起来，打算换成跪坐在地上，谁知道刚直起上身，宗北忽然伸手扯住了她的手臂，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将她拽进怀里。
有点苏啊。
谢姝心跳加速，一瞬间便兴奋起来，她忍不住开始期待，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但是！
但是这个破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当杀手太久了，习惯性地把所有突然袭来的力道判定为攻击。在宗北拉她的一瞬间，她几乎是来不及反应就反手一挣，转而死死扣住了宗北的手臂。
电光火石之间，单膝跪着的宗北被她一把拽倒，按在了地上。
啊这……谢姝反应过来，看着躺倒在地的宗北，咬了咬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阿姝？”宗北一脸迷茫，迟疑道：“你这是……”
“我……”谢姝闭了闭眼，硬着头皮道：“我喜欢这个姿势！”
她实在羞恼，说完又狠狠瞪了宗北一眼，凶巴巴道：“怎么了，不允许！”
“当然不！”宗北连忙摇头，手轻轻扶上她的腰，一脸纯情地喃喃道：“这个姿势很好，我——”
谢姝刷地捂住了他的嘴巴，“好你个大头鬼啊！闭嘴，不许说话！”
宗北冲她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这一番折腾，谢姝找不回刚才想亲的心情了，暗道出师不利。她松开手，按住宗北的肩想要起身，却被腰上的手禁锢住。
谢姝拍了他一下，“干嘛？”
宗北眨了眨眼，“我现在能说话嘛？”
谢姝没好气地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道：“不能。”
说完，还没等宗北有什么反应，自己先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啦你说吧。”
“不亲了么？”
他声音极轻，一双狗狗眼倒映着月光，比一旁的河水都清澈，低眉顺眼的，跟个小白花似的，一副谢姝说什么是什么的模样，偏偏腰上的手箍得紧，暴露了主人真实的想法。
啧，谢姝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抬手遮住了那双眼睛。
“阿姝？”手掌下，他的睫毛在手心划来划去，蹭的谢姝手痒。
“嘘！”。
“你别生气，我错了。”许是觉出了话里的不耐烦，宗北有些不安，手心的睫毛动的更厉害了。
“你不听话？”谢姝忍不可忍道。
那张嘴终于闭上了，谢姝志得意满，轻笑出声，终于生出一丝怜悯，俯身吻上了那双紧抿的薄唇。
一层轻柔的云彩飘过，给月色蒙上一层柔雾，掩去了河畔的旖旎。
京城。
有两个身穿黑衣的少女，正小心地从围墙上翻下来，落在地上。
喀嚓
落地的位置实在不好，一根树枝被她一脚踩中，在深夜中发出一声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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