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一弯弦月挂在天上。
天空像是被人洗掉了颜色,浅黑中竟透出海水的暗蓝,无数的星星在上面闪闪发光。
村子里星星点点的烛光一盏一盏的熄灭,依稀从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但很快便呜咽着安静下来,想是被着急入睡的主人喝止了。
谢姝洗漱完,检查了一番左臂上的伤,便打着扇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踮脚往田间看去,隐约看到似有微弱的光芒来回闪过,好奇是不是宗南带了人来收粮食了。
她扭过头,见宗北的房间还亮着,走过去敲了敲门。
“怎么了?”
门很快打开,宗北看了眼谢姝手上的蒲扇,“是不是太热了,睡不着?”
“有点,”谢姝顿了顿,“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准备出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宗北从她手里拿过扇子,对着她扇着风,温声道:“走吧,回屋。”
谢姝被他带着往房间走,不明所以道:“这是干嘛?”
“我给你扇扇子,一会就凉快了,你放心,等你睡着了我就出来。”
啊这……
谢姝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宗北,虽然说得挺暖心的,但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是……想去看热闹。”她抬眼看宗北,在他开口之前又补充道:“自己去!”
“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没有其他意思。”
哦,宗北停下脚步,低声道。
借着星光,他那副失落小狗的样子,清晰地映在谢姝的眼中。谢姝把手半搭在他肩上,安慰道:“错过这种好戏,确实有点可惜,但是你这伤势,就别动来动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早睡早起。”
说着,拍了拍胸脯保证道:“要是有什么趣事,姐明天讲给你听。”
“姐?”宗北反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诶!”谢姝不客气地占便宜,顺手揉了一把宗北的头,笑道:“乖弟弟。”
“别这么叫我。”
见他顶着被自己揉乱的头认真抗议,谢姝失笑,“啊,不可以这么叫啊,好吧。”
说着,恶趣味上头,她忍不住逗弄道:“那可以叫什么?好哥哥能叫么?”
果不其然,宗北浑身一下子僵硬起来,不再抗议了,低着头不说话。
谢姝逗弄完毕,准备去看戏,推着宗北回屋后,交代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刚走了两步,只听后面幽幽地蹦出来一个字,“能……”
能?
能什么?
谢姝扭头,很快便反应过来,爆笑出声。
她觉得这样很不好,几度想要止住笑意,关注一下宗北的反应,但都失败了。直笑得肚子抽筋,才停了下来。
抬起头,见宗北顿在原地,嘴唇紧抿,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谢姝连连摆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就是……”
宗北没说话。
昏暗的灯光从他背后照过来,他的影子投射在前方,像是整个人都站在阴影里,他的双手紧紧抓着身侧的衣服,似是在强压窘迫。
笑意霎那间便风吹云雾散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觉得特别好玩——”
见他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谢姝连忙改口,“不是好玩,是很有趣,啊也不是有趣,就是,唉,总之我是因为特别欣赏才笑的。”
她伸手去拉宗北的手,“你是不是生气啦?”
感受到她的触碰,那只手瑟缩了一瞬,然后便不动了,乖顺地松开衣服,任由她拉在手里。
“我就是笑点太低了,”谢姝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背,“绝对没有嘲笑的意思。”
“真的么?”
见人终于有了反应,谢姝连忙松开手发了一串誓,“这下你相信了吧。”
宗北看了看她发誓的手,半晌点了个头。
见宗北耷拉着嘴角,似乎还是不开心,谢姝冲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低头,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这下你总相信了吧!”
宗北听得呆住,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他强压嘴角,似是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低低地咳了一声,终于忍不住,露出个清浅的笑来。
谢姝可算是哄好了人,心里轻松,也跟着笑了笑,转身要走,袖子却被宗北给拉住了。
“你……路上慢点,小心点,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休息。”
谢姝点头,随口答了声好便出了门,一路听着蛐蛐和青蛙的交响乐走到了田里。
拐了个弯,远处零零星星的飘着些许灯笼。
谢姝加快脚步,一股浓烈的草味使劲往鼻子里钻,压着嗓音的说话声传来。
“快,快点,把这个装车……”
谢姝走上前,只听见镰刀割过麦秆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十来个正在地里大汉闷头苦干,宗南正站在一头驴的旁边,慌忙指挥着,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宗南吓了一跳,扭头见是谢姝,低声斥责道:“大半夜不在家,跑过来做什么?”
谢姝不理他,见驴子身后拖挂着三四个装货的车架,已堆放了一半,后面似乎还跟着两个驴车,“大哥,厉害啊!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找来这么多帮手,怎么做到的?”
“都是兄弟,你当老子这么多年白混的。”
说着,一个壮汉抱着麦子往车上一扔,捶了捶后腰道:“宗哥,大晚上干活是真累啊,咱说的那工钱,能不能再加点?一晚上才给150文,太少了。”
谢姝噗嗤笑出了声,见宗南瞪了过来,忙捂住嘴。
“行行行,”宗南不耐烦道,“真会坐地起价,给你们加到160文。”
“180文。”
“不给180文不干了。”
“行行行,”宗南咬了咬牙,“就180文!别磨蹭了赶紧给老子干去!”
“诶,得嘞!”那人目地达成,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喜笑颜开地撸起袖子,哐哧哐哧又干了起来。
“大哥,你不用解释,”见宗南欲言又止,谢姝摆了摆手,“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更何况不是,我懂~”
宗南闭上了嘴,把手指掰得咯吱作响,过了一会,忽然问道:
“阿北呢?”
谢姝疑惑地看向他。
“睡下了?你下午给他吃药了没?”
谢姝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宗北,果然长兄如父,真是操不完的心,“睡了,吃了。”
“啧。”
宗南不满她答得敷衍,板着脸道:“那你出来做什么?”
谢姝翻了个白眼,“跟你说下一步的计划呗。”
“下一步?”
“对啊,你下午不是焦虑的很,说他们很难缠,有地契也不管用嘛。”谢姝走到一旁,找了个干净石头坐下。
“谁说老子焦虑了!”
“我刚说的啊……你失忆啦?”谢姝憋笑。
宗南曲腿坐在对面的石头上喘了半天粗气,又站起身,背着手来回踱步。
“说啊,啥招?”
“咦?你不是不焦虑嘛,还要什么招?”
宗南闻言,一脚踢开一旁的碎石,扭头从地里扛起割好的麦子装车,来来回回八九趟,便把摞的有小山那么高的一垛麦子给捆放好了。
他站到谢姝面前,“我焦虑,行了吧!别卖关子了。”
话音刚落,一旁的驴子跟着哼哧了一声,不耐烦的动了动脚。
谢姝挑了挑眉,微笑道:“下一步,咱们就来个祸水东引。”
“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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