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坐在藤椅上,膝上摊着一本《诗经》,可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关关雎鸠”四个字发呆。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她却浑然不觉。
“小姐,”半莲提着茶壶走过来,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您这书都拿反了。”
虞昭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书倒转过来,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我......我在想事情。”她支吾着解释。
半莲叹了口气,给她倒了杯新泡的菊花茶:“您这都发呆一上午了。要我说,既然惦记谢公子,不如......”
“不行!”虞昭突然提高声音,吓得半莲手一抖,茶水溅在石桌上。她连忙压低嗓音:“我是说......我们得保持距离。”
半莲用抹布擦着桌面,小声道:“可您这样魂不守舍的,我看着都难受。昨儿个谢公子来送书,您连杯茶都没让人家喝完就......”
虞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把纸张都揉出了褶皱。她刚要开口,院门突然被轻轻叩响。两人同时转头望去,只见谢无咎正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几本崭新的书册。
“我、我去开门。”半莲快步走去,虞昭却慌得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襟,又摸了摸发髻,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
“虞昭。”谢无咎走进院子,阳光在他肩头跳跃,“我在书肆看到这几本游记,想着你爱看,就......”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虞昭站在原地没动,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迎上来。她只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多谢谢公子挂念。”
谢无咎的手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把书轻轻放在石桌上。虞昭注意到他的指尖有些发红,想必是捧着书在太阳底下走了好一阵子。
“你最近......”谢无咎犹豫着开口,“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的事。”虞昭飞快地摇头,眼睛盯着地上的光影,“就是......就是有些忙。”
谢无咎盯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说道:“我昨日读到一句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觉得......”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虞昭猛地抬头,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谢公子,我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
谢无咎的笑容僵在脸上。“我明白了。”他干巴巴地应着,“那......那我就不打扰了。”
虞昭看着他转身时衣摆划出的弧线,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想叫住他,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可一想到那个要命的好感值,又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谢公子!”她突然喊出声。
谢无咎立刻转身,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怎么了?”
虞昭张了张嘴,那句挽留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路上...路上当心些。”
那点亮光倏地熄灭了。谢无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他转身走得很快,像是生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似的。
半莲急得直跺脚:“小姐!”
“让他走吧。”虞昭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伸手去拿桌上的书,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书页间飘落一张字条,上面是谢无咎工整的字迹:“昨夜读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忽然很想见你。”
虞昭猛地攥紧字条,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抬头望向院门,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树的影子还在随风舞动。
半莲红着眼眶递来帕子:“您这又是何苦......”
虞昭把字条紧紧贴在胸口,那里疼得像被人生生剜去一块。“我也不想这样......”她哽咽着说,“可我更不想害了他。”
半莲轻轻拍着她的背,抬头望见院墙外谢无咎的身影还站在原地没走远。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石板路上,还在微微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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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照得虞家院墙上的爬山虎泛着油亮的光。谢无咎站在院门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褶皱。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靛青色长衫,连发髻都梳得一丝不苟,可心里却乱得像团麻。
“咚咚咚”——他第三次抬手敲门,指节叩在门环上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格外清脆。等了半晌,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谢无咎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正犹豫着要不要再敲一次,突然听见院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半莲圆润的脸蛋:“谢公子?”她惊讶地睁大眼睛,连忙把门开大些,“您怎么来了?”
谢无咎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我来看看虞昭。”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干涩。
半莲回头望了望内院,压低声音:“小姐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您...”
“我知道。”谢无咎打断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这是城南新出的蜜饯,她最爱吃的。”
半莲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油纸包,犹豫了一下:“您稍等,我去问问小姐。”
谢无咎点点头,站在门口不安地踱步。院墙内飘来一阵熟悉的茉莉香,是虞昭常用的熏香味道。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听见内院传来一阵低语声。
“小姐,谢公子来了,还带了您爱吃的蜜饯...”
“他怎么又来了...”虞昭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谢无咎心头一紧。
“要不...让他进来坐坐?”
一阵沉默后,虞昭叹了口气:“罢了,让他进来吧。”
半莲匆匆跑回来开门时,谢无咎已经退到了台阶下。阳光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
“谢公子,小姐请您进去。”半莲侧身让开路。
谢无咎整了整衣襟,迈步走进院子。虞昭正站在廊下,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衫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比往日素净许多。见他进来,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又强自站定。
“谢公子。”她轻声唤道,眼睛却盯着地面。
谢无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记得上次见面时,虞昭还会笑着迎上来,眼睛亮晶晶地喊他“谢公子”。现在这声称呼,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虞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我带了蜜饯给你。”
虞昭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多谢。”她绞着手中的帕子,“进屋坐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花厅,半莲识趣地退了出去。谢无咎看着虞昭单薄的背影,突然发现她瘦了不少,肩膀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花厅里,阳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谢无咎坐在藤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眼睛却一直盯着虞昭。她今天穿了件淡青色的衫子,衬得脸色越发苍白。
“虞昭,”谢无咎终于打破沉默,“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虞昭手里的茶匙“叮”的一声掉在杯子里。她慌忙捡起来,强笑道:“怎么会...谢公子很好。”
“那为什么...”谢无咎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突然要躲着我?”
虞昭的睫毛颤了颤,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爹最近管得严...”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谢无咎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几只麻雀正在啄食地上的米粒,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虞昭,”他背对着她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放风筝吗?那天风很大,你的头发都被吹乱了。”
虞昭的手指绞紧了衣角:“记、记得。”
“后来风筝跑了了,你急得直跺脚。”谢无咎转过身,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我们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风筝追回来。”
虞昭的鼻子突然一酸。那天谢无咎的手臂被树枝划了道口子,却还笑着把风筝递给她说“没事”。
“谢公子...”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还有那次画画,”谢无咎继续道,“你老是画歪,急得脸都红了。”
虞昭想起当时谢无咎手把手教她的情景,他的手掌温暖干燥,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
“别说了。”她别过脸去,怕他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
谢无咎走回她身边坐下:“虞昭,我不是要逼你。”他轻声说,“只是...这些回忆对我来说太珍贵了。”
窗外吹来一阵风,带着初夏特有的暖意。虞昭看着桌上两人倒映在茶汤里的影子,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知道。”她终于抬起头,勉强笑了笑,“等过些日子...等我爹不那么严了...”
谢无咎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那说好了。”他像个孩子似的伸出小指,“拉钩。”
虞昭看着他那根修长的手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谢无咎的指尖有些凉,却让她心头一暖。
“对了,”谢无咎突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路过买的蜜饯,你最爱吃的。”
虞昭接过还带着他体温的油纸包,鼻子又是一酸。她记得上次随口提过喜欢这家的,没想到他记到现在。
“谢谢...”她小心地拆开油纸,取出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带着说不出的苦涩。
谢无咎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甜吗?”
虞昭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衣袖上有一道墨迹:“你最近在练字?”
“嗯,”谢无咎有些不好意思地拉了拉袖子,“照着你的字帖练的,还是差得远。”
虞昭想起自己那本被墨水染花的字帖,是谢无咎送的。他说她的字像她的人一样秀气...
“谢公子...”她鼓起勇气,“其实我...”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该怎么告诉他,每次见面都可能是在把自己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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