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是来查案的,并非听你在此闲话家常。”苏珍宝再度厉声打断,她不解祁安隅为何突然解释这些,只觉其中必有蹊跷。
“闲话家常?你道我是在说书讲古不成?”
苏珍宝冷声道:“难道不是么?先帝登基时已过而立之年,在位三十四载,于昭景三十四年秋龙驭上宾,享年六十有八,这些皆是载入史册,做不得假。”
“先帝驾崩已三十三载,若尚还在人世,当以期颐之年。那宋古既是侍奉皇子并伴其长大的内侍,怎会比皇子年幼?可宋老太爷不过九旬高龄,如何会是那宋古?”
“呵~”祁安隅面带嘲弄之色,轻呵一声,“所以我才说他是宋老太爷,但非真的宋老太爷。”
苏珍宝心中不耐,她不想在宋老太爷的身份上过多纠缠,“若非是真的宋老太爷,宋家人不知吗?他们能认错自己的祖宗吗?”
“枉你聪明一时,却看不透其中蹊跷,这三百载间宁远县未历战争,纵有灾荒,宋家这等望族,断不会令族人饿殍。你可曾想过区区三百载,一个宗族为何会出现百座坟茔?这百座坟中有名有碑的又有几何?”
苏珍宝闻言一怔,宋氏宗族墓地的景象倏然浮现眼前,那百座坟冢中仅有二十座坟冢修建了墓碑,墓前尚有供奉,其它无不是坟草高长。
苏珍宝一怔恍惚,祁安隅厉声道:“昔年先帝骤然驾崩,宫中大乱,宋古便在那时不知所踪,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先帝的整座私库。”
苏珍宝嘴唇嗡合,喃喃道:“我不过区区仵作,此等秘事与我何干?为何说于我听?”
“与你何干?”祁安隅闻言,摇头后退一步,面上浮现哀伤之色,“前事皆于你无关,那后事呢?”
祁安隅说完不等苏珍宝答话,便接着道:“今上继位后即暗中遣人调查此事,耗费数年方得蛛丝马迹,有地方官员上奏曾于沧州见过宋古踪迹,今上便遣使臣赴沧州暗访。然,使臣还未启程,那上奏的地方官员竟暴卒而亡。”
“今上前后遣四任官员查宋古一案,然,皆离奇殒命。”祁安隅说到此,忽地顿住,他直逼苏珍宝双眸,沉声道,“陛下少时挚友不忍君为国库空虚日忧劳,自请赴沧州查访宋古。”
“陛下恐友一去不返,特授其沧州刺史之职,暗中遣一队精兵护卫,此人便是二十年前的沧州刺史萧穆!”
萧穆二字乍出,苏珍宝面色倏白,她踉跄退后半步。
祁安隅见状步步紧逼,“萧穆之妻乃今上胞妹,杨君曦。君曦公主有一贴身医女,此医女医毒双绝。当年萧穆赴任,君曦公主便携此医女随行。”
苏珍宝听到此瞳孔剧烈收缩,她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还是被盯着她的祁安隅捕捉到。
“君曦公主于沧州诞下一女,取名萧悠,萧悠郡主五岁那年,陛下得报,萧穆与贬至沧州的越王勾结谋逆。陛下知消息有诈,恐友与幼妹遭害,遂以押解之名召其返京。岂料当夜萧府遇袭,萧穆为护妻女惨死贼人刀下,君曦公主亦随夫殉节,唯幼女萧悠与那医女不知所踪。”
苏珍宝耳畔嗡鸣,她已听不清祁安隅在说什么,那夜的血色染红她的双眸,喊杀声犹在耳际。
“逆贼萧穆勾结越王谋反,奉旨格杀勿论!”
“放肆!本宫乃君曦公主,今上胞妹,尔等敢犯我萧府,本宫必诛尔九族!”
“哈哈哈……吾等乃祁恒的麾下,祁恒可是公主至亲,其九族之中,包含汝亲侄女,自然也包含当今圣上。”
“一派胡言!”
“君曦公主,吾等与汝无冤无仇。若欲寻仇,且去寻汝好兄长与好侄女罢!”
那夜风雪肆虐,浮尸满地,血流成河。
“宋古便是害死萧刺史满门的真凶。”
“你说谎!”苏珍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厉声喝断,她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满腔恨意喷涌而出,“真凶分明是,分明是……”剧痛传来,细长的验尸刀割破手套,深深地切入她的掌中,鲜血涔涔而下。
苏珍宝蓦然回神,便见祁安隅满眼心痛之色,她厉声高喝:“卑鄙,你竟用亡魂做饵?”
祁安隅上前一步,双目含泪,柔声道:“你便是当年的萧悠郡主,对吗?”
“呵~”掌心的疼痛唤醒了苏珍宝的理智,在未弄清真相前,她绝不可泄底,“阁下与我说那许多,原是认错了人。”
祁安隅闻言,上前便要拉苏珍宝的手,语气急道!“我断不会认错,你就是萧悠。”
“错认便是错认,吾名苏珍宝,非什么萧悠,阁下如此癫狂,恕我不奉陪。”
苏珍宝言罢,仓皇离去。
密室中祁安隅盯着苏珍宝离去的背影,久久才回神,他面色已然如昔。那个掘坟的青年悄然出现,“主子,她当真是萧悠郡主?”
祁安隅摇头,“我亦难断言,你跟着她,看她去何处见何人。”
“是。”
“等等。”祁安隅用力摩挲腕上系着的玉兔,面色晦暗,冷声道:“若她不是,便杀了吧!”
“是。”
青年退去,祁安隅转身看着宋古,目光盯着那黑掌印,伸手比划了一下,“呵~宋古,你终究是老了。”
“啧!”祁安隅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掩鼻而去。
“主子,郡主人呢!”青竹端着一盘龙须酥迎了上来。
“甚言。”祁安隅厉声喝止,吓的青竹险些打翻了龙须酥,“事情还未明了,不可胡言。”
“是,主子,是青竹失言了。”
“去打水来,本世子要沐浴。”祁安隅接过龙须酥往屋内走去。
青竹在后嘟囔了句,“我都查清楚了,那就是郡主。”
祁安隅初到宁远县时,便听闻苏珍宝大名,毕竟一个女仵作却是稀奇,那日他听闻衙门出现一具无头男尸,恐与他查的案子有关,便前去查看。
这一去便遇见了苏珍宝,一介女流面对尸体能面不改色已是少之又少,且她验尸手法老到。
然,这些他都未放入眼中,直到那几个闲汉出言侮辱,苏珍宝射出飞刀当场为自己报了仇。
睚眦必报的女子,他见过不少,可如此痛快光明正大地为自己报仇的女子却不多,这让祁安隅有了一丝兴趣。
且苏珍宝的双眼太过像萧悠的眼睛,这一点让他辗转反侧。
当天晚上他去衙门暗访时,正巧碰上趴在殓尸房屋顶偷窥的凶手,他与凶手缠斗之时,听闻苏珍宝提及自己衣裳是特制,只要遇毒便能显色,这让他一时分心,才让那凶手刺伤。
可据他所知,此等技能已于十年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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