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波折,太子的车架终于重返这巍峨的宫殿,沈栖朝透过马车的玄窗看到外面是例行公事的迎接队伍。沈栖朝打量了一圈,皇帝没有来,反而是徐州季来了,不过是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迎接太子回宫。
而落鹰峡的伏击似乎并没有在朝中掀起什么波浪,但又似乎心照不宣的所有人没有提这件事。
徐州季替皇帝传话,太子萧景煜一路奔波辛苦,可先回东宫歇息调整,明日上朝变可,萧景煜谢过之后带着一行人回了东宫。
翌日清晨,钟鼓鸣响,百官依序步入金銮殿。
萧景煜身着太子朝服,重新站在这玄武大殿之上,位于百官前方,历经江南一趟,周身的气场更是沉着冷静,身姿挺拔的听着其他人呈报,面上看起来所有事都无关痛痒,但眼底沉淀着血雨归途之后的冷冽。
萧景煜发现敬王不在朝列之中。
身居高位,在龙椅处睥睨众生的皇帝,目光落在萧景煜身上,看着萧景煜,没有任何表情的缓缓开口,“太子此番前去江南巡视,辛苦了,功绩不错啊,朕在这宫中都略有耳闻,具体情况如何啊?”
这句话在无心之人听来不过就是寻常的一句夸赞,不过在萧景煜和徐州季的耳朵里听出一些不同寻常,在敲点着萧景煜的风头过剩。
萧景煜出列,拱手行礼,声音清晰平稳,听不出一丝异样:“回父皇。儿臣奉旨巡视两月有余,所见所闻,皆已详细记录于奏章之中。”他呈上厚厚的奏折,由内侍转递御前。
“江南美景确如传言所说,处处是生机,且鱼米之乡,物产丰富,但…”萧景煜话语微转,带着一丝不容置喙且坚定的语气,“儿臣亦发现江南积弊已久,商户盘根错节,欺压百姓,地方官官官相扣,层层剥削,地方百姓民不聊生,风信镇的吴家随意抬高药价,致使百姓无处就医,只能等待死亡,儿臣已依法处置。”
萧景煜还列举一些在后面的所见所闻,但是没有提落鹰峡伏击的事情,当事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现在还不是能拿到明面上说的时候,即使说了,皇帝也会随便找几个替罪羊敷衍了事。
接着,“儿臣认为,”萧景煜抬头看向皇帝,没有任何恐惧,“江南是赋税重地,百姓是民之根本,若是贪官污吏不除,环境设施不治,恐伤国本。”
“望陛下,彻查江南官场,安顿百姓,以稳民心,以固国强基。”
萧景煜这番话,掷地有声,既是汇报,更是试探。
试探皇帝对他此番南巡的态度,也试探皇帝对整顿江南——这块利益盘根错节之地的决心。
皇帝缓缓翻阅着奏折,看不出喜怒,良久,合上奏折,放下,缓缓开口,“太子此番言论,朕早已想过,但江南之地属于牵一发动全身,不是随意开展整治的,还需从长计议,待日后朕想到更佳的方式再商议此事。”
“眼下临近元日,祭天大典、各国使臣朝贺、宫廷宴饮,一应事务繁多,礼部、户部皆已忙得不可开交。此时再兴大案,恐朝局动荡,非吉兆也。江南之事…容后再议。”
一番话,游刃有余的将萧景煜的提议打了回去,束之高阁。不仅用即将到来的元日做借口,还用从长计议作为缓冲,真是一手好棋,看似还有回旋的余地,实则明眼人都知道整治江南的事情短期内是不可能了。
一切都在萧景煜意料之中,他也没指望皇帝真的能接受他的提案,垂眸,抹去眼底的冰冷讥诮,萧景煜明白,如果皇帝答应了这个阶段去治理江南,那江南所有的治理成绩都会被当地百姓记在太子头上,而不会记在如今的皇帝身上,无论好与坏的结果都在萧景煜一人…
但是既然已经上达天听的治理,皇帝又怎可向坏处治理,那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嘛,所以这件事只有拖…对于皇帝来说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儿臣遵旨。”萧景煜对于皇帝的话没有表现任何异议,平静的退回队列。过多的言论在此刻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显得或许急躁,萧景煜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既是试探皇帝,也让这个事情让所有百官知晓。
接下来的朝议,围绕着礼部和户部关于元日庆典的琐碎事宜展开,一派祥和气氛,仿佛刚才那段关于江南吏治的对话从未发生。
散便后,萧景煜面无表情的走出大殿,仿佛这一场朝会事不关己,毫无波澜,走出大殿之外,金色的阳光撒在玄色朝服之上,冬日里的阳光总是这样撩拨的人不得不抬头看向它,萧景煜抬手遮住一部分阳光,缓缓抬头。
路过的百官,想看又不好看,只能恭敬行礼,又匆匆走过,但眼中总有几分难以言说的情绪。
回到东宫,已是晌午,寝殿内确实暖意洋洋,与外面的数九寒天形成巨大反差,与那冰冷所有人带着面具的玄武大殿更是不一样的情感,萧景煜踏入的那一刻就在寻找沈栖朝,想抱抱她。
一时间没有看到沈栖朝的身影,但是却闻到了浓郁的羊肉鲜香,羊汤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驱散了他在朝中的一身疲惫。
萧景煜刚想出门去找沈栖朝,就听到门外沈栖朝的声音传来,“天璇你端的这个别撒了,慢点啊。”
萧景煜还没反应过来,沈栖槿推门而入,见他回来,沈栖朝迎上前,替他解下厚重的朝服外氅,指着桌子上的各色菜品,轻快的问:“朝上,如何?”
宫人摆弄着一个暖锅,锅里奶白色的汤底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旁边桌上摆满了切得薄如蝉翼的羊肉片、各色鲜蔬、豆腐菌菇。
“我的太子妃真是贤惠,太香了。”萧景煜顺势把沈栖朝紧紧扣在怀里。
许久,才放开,萧景煜拉着沈栖朝走到暖锅旁坐下,看着那蒸腾的热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如你所料,父皇以元日事务繁多为由,将江南之事搁置了。”
沈栖朝并不意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递给他:“先喝碗汤暖暖身子。事缓则圆,既已提出,便已是在众人心中留了印子。”
“先别想了,民以食为天,快尝尝这羊汤怎么样?”
“我让小厨房多熬了半个时辰,味道可是全出来了,鲜的很,在江南的时候就想这样吃着热锅了,中午实现了!”沈栖朝看着萧景煜笑脸盈盈的。
萧景煜接过汤碗,温热瓷壁熨帖着掌心。他看着她平静的侧脸,想起金殿上那虚伪的祥和与推诿,再对比眼前这简单却真实的温暖,心中那点因父皇态度而产生的阴郁竟散去了不少。
“嗯。”他应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汤。汤味醇厚,羊肉酥烂,一股暖流自喉间直达胃腹,驱散了寒意。
沈栖朝夹起一片鲜嫩的羊肉,在翻滚的汤中涮了涮,蘸了点酱料,自然地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尝尝这个,说是今早才从京郊庄子上送来的,很嫩。”
萧景煜夹起来放进嘴里,很好吃。
但其实只要旁边是沈栖朝,他吃糠咽菜都觉得好吃,这种下了朝之后自己爱的人在家里等他,和她一起用膳,是萧景煜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景象,如今却实现了,上天待他不薄。
“不用照顾我,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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