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先于视觉钻进鼻腔，雾原怜悠悠转醒时，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白，眼前是天花板的柔光板，
“嘶——”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隐痛，他猛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按住痛处。
雾原怜撑着床垫坐起身，他环顾四周。这是间单人医疗室，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凉透的温水，电子监护仪安静地闪着微光，门外走廊里传来医护人员脚步交叠的轻响，偶尔夹杂几句低声交谈。
他掀开被子打量自己，没有病服，他穿着暗红色的丝绸材质衬衫，除了头疼，口腔里有些刺痛，身上没有任何异常。
他皱了皱眉，第一个念头就是罗苏这次怎么没守在床边？
指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趿拉着病房的棉拖起身，循着模糊的记忆往自己的房间走。
走廊里来往的人不少，目光或多或少在他身上停留，有崇拜，有窥伺，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惊艳，但这些人默契的没有上前打扰他。
雾原怜早已习惯这种注视，只是目不斜视地寻找自己的房间，推开门的瞬间，房间里熟悉的气息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缓。
他径直走向卫生间，抬头看向镜子——动作猛地顿住！
镜中人披着一头及胸的乌黑长发，发梢带着自然的弧度垂在肩头。苍白的皮肤衬得唇色格外红润，而那双标志性的雾绿色眼眸，此刻却深不见底，像盛着一汪化不开的浓墨。
他伸手攥住一绺发丝，头皮传来清晰的牵扯感。不是假发，这头发是真真切切从他头上长出来的。
“我什么时候同意留长发了？”
罗苏以前总惦记着让他留长发，他倒不反感，但总有不长眼的家伙更喜欢找女孩子的麻烦，他索性一直都是短发，要不是罗苏拦着，他甚至觉得剃光头也没什么，就算是光头，他也是最漂亮的光头。
“叮——”
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思绪，雾原怜在床头柜摸到那个甲壳虫似的陌生通讯器。
凭借本能打开了屏幕，一串陌生的联系人名字跳了出来，只是他的记忆有点混乱，一想就太阳穴突突地疼，只好放弃深究。这大概就是他在医疗室醒来的原因吧。
最新消息来自一个备注为“古董批发商”的人。指尖刚触碰到这个名字，罗苏惯常温和的笑容就浮现在脑海里，雾原怜忍不住嘟囔：“家族干不下去转行了吗？”
消息内容很简单：「不是说请我吃饭吗？我定了餐厅，等你。」
他点开聊天记录往上翻，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突然闪回——他对着‘罗苏’使用了能力的暗示的场景。雾原怜心跳莫名快了一拍，他们之间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吗？可这些记忆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难以捕捉全貌。
思考刚深入，脑子就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雾原怜闷哼一声，扶住额头缓了几秒。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反正不管怎么说，罗苏现在是愿意和他尝试了，总算不说什么养父子不能在一起之类的话了。
既然是和罗苏的约会，可不能像平时那么随意。
他拉开衣柜，一眼看中那件维多利亚风格的白衬衫。换上衣服，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胸口和后背绣着银线花纹，手臂两侧缀着黑色的缎面蝴蝶结，一条绑带腰封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雾原怜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真实而美好。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他对着镜子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脚步轻快地出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医疗室走廊的另一头，刚被云古老师训斥完的小杰正探头探脑地寻找雾原怜。见病房空无一人，他立即拉着奇犽往对方的房间走去。
刚拐过弯，两人就撞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哼着歌从房间出来。小杰张嘴就要喊“小怜”，却被奇犽猛地拽住手腕，另一只手同时捂住了他的嘴。
“唔唔唔？”小杰疑惑地瞪着奇犽，眼睛里写满了莫名。
奇犽把他拉到墙角的阴影里，压低声音：“别出声，他现在不太对劲。”
“啊？”小杰茫然地挠头，“哪里不对劲？”
“你是笨蛋吗？”奇犽翻了个白眼，拽着他悄悄跟上，“打扮得跟开屏的孔雀似的，肯定是去见什么重要的人。”
“可是跟踪不太好吧？”小杰嘴上犹豫，脚步却诚实地跟上。
“他现在眼里根本看不见我们。”奇犽挑眉，故意压低声音逗他，“你就不好奇？他这副样子，很有可能是约会哦。”
“诶？约会？”小杰惊讶地拔高音量，话一出口就被奇犽死死捂住嘴。虽然内心挣扎，但强烈的好奇心最终占据了上风。他乖乖跟着奇犽，猫着腰尾随在雾原怜身后。
雾原怜早就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弯了弯嘴角，但是和罗苏约会的雀跃，让他选择了宽容，反正他没感觉到什么恶意。
巷口的角落里，奇犽看着雾原怜从香水店出来，对小杰说：“第一时间不是去见人，而是挑香水，绝对是约会吧。”
小杰挠了挠脸：“可我们直接问的话，小怜应该会说吧？”
“现在问，他肯定会把我们打发走。”奇犽坏笑一声，“跟着就行了，保证有好戏看。”
雾原怜婉拒了店员帮忙喷香水的提议，自己对着手腕轻喷两下，随即拦了辆出租车。奇犽和小杰反应极快，立即招了另一辆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
餐厅门口，暖黄的灯光从落地窗流淌而出，映照着门前的梧桐树影。身着笔挺燕尾服的侍者恭敬地为雾原怜引路。
而紧随其后的小杰和奇犽，刚踏进门就被拦下了。
“抱歉，请问二位有预约吗？”侍者面带得体的微笑，并未因他们的年纪而显出丝毫怠慢。
“......”奇犽与小杰面面相觑。
这家餐厅因高昂的消费门槛而客人稀少。内部共四层：一层是散座区，两侧各设一个调酒吧台，中央环形舞台上，驻唱歌手正抱着吉他浅吟低唱。二楼以上也能俯瞰表演，整体灯光柔和而不昏暗。
雾原怜随着侍者来到四楼。这一层多是私密性更强一点的卡座，他一眼就望见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库洛洛似有所觉，抬眸望来。见到雾原怜的瞬间，他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浅笑，正要起身相迎，却被少年快步上前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腰。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的笑容微滞，手臂悬在半空，几秒后才轻轻搭在雾原怜的背上。
“罗苏，我都进医疗室了，你怎么不来看我？”雾原怜在他怀里轻蹭，语气亲昵中带着埋怨。不过这个拥抱很短暂，他很快便松开手，自然地在对面落座。
罗苏？库洛洛指尖在身侧微蜷。雾原怜似乎将他错认成了记忆中的某人。他仔细观察着少年，那双雾绿色眼眸中的依赖与信任无比真实。
库洛洛不动声色重新坐回原位，语气依旧温和：“最近有点忙。”
“忙什么？”雾原怜单手撑着下巴，雾绿色的眼睛直直盯着他，“你的家族终于破产了？才让你跑去做什么古董商人？”
说到这里，他弯了弯嘴角，语气带着点骄纵的霸道：“这样也好，把你那些破收藏全都卖了，你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家族、收藏……库洛洛迅速捕捉着关键词，同时对侍者做了个手势示意上菜。他状似随意地开口：“你似乎忘记了一些事。”
“醒来就头疼，嘴里也疼，不知道怎么回事。”雾原怜说着，突然倾身凑近，微微张嘴，指尖轻点脸颊，“你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破了？”
他今天没有穿红色，而是反常的穿了身设计繁杂的白衬衫，银线花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褪去了战斗时毫不掩饰的攻击性，反倒衬得眉眼格外无辜纯洁。少年雾绿色的眸子里满是信任，微张的红唇间柔软舌尖若隐若现，全然没意识到自己无意识诱惑的杀伤力。
库洛洛眸光微暗，伸手轻抚上少年的脸颊。他一手捏住雾原怜的下颌固定，另一只手径直探入对方口腔，指尖仔细抚过齿列与内壁。
“唔……”雾原怜不适地蹙眉，舌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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