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将近零点时,烟花鞭炮声响彻溪山村。
烟花在空中炸开,把底下的村子照得忽明忽暗。
俞盼缩着脖子往沈砚舟身边挤了挤,鼻尖冻得通红,手里攥着两把烟花,指节都捏白了。
沈砚舟先点燃那串长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嗡嗡的,火星四溅,很快地上就铺了一层红碎纸。
他接过俞盼手里的烟花,抽出两根点着递给他。
红色纸卷里喷出细碎的金火花,飒飒响着,像喷火一样。
还有一种是绿色细绳一样的烟花,俞盼管这个叫小鞭炮。
沈砚舟刚点燃,就噼里啪啦地响,俞盼一直揪着头,等烧得差不多了,往地上一扔,它会在地上蹦跳几下直到熄灭。
把烟花烧完,俞盼已经冻得直跺脚,鼻尖呼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他拽着沈砚舟的袖子往屋里拉,要回被窝。
屋外的烟花鞭炮声渐渐稀了,夜也更深了。
沈砚舟把放鞭炮前和俞盼看的书搁在床边椅子上,拉了灯绳,卧室里顿时陷入黑暗。
沈砚舟侧身躺着,轻轻拍了拍俞盼的背,手掌贴着他后心,能感受到温热的体温,“睡吧。”
俞盼点点头,手脚并用地把自己的枕头往沈砚舟那边挪了挪,嗅着沈砚舟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儿,这才闭眼。
俩人一觉睡到日头晒屁股,难得的,沈砚舟这个点也没起。
俞盼都睡醒神了,在被窝里翻来翻去,膝盖顶着沈砚舟的大腿,脚丫子蹭蹭他的小腿肚。
沈砚舟被折腾地没法睡,干脆一伸手把人按在怀里,胳膊圈着他的腰不让动,声音带着沙哑,“再闹就把你扔下床。”
俞盼一下就老实了,他睡不着,但不代表想起床,于是在沈砚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过了一个多小时,沈砚舟也醒了,没说话,只是低头玩着俞盼的头发。
俞盼的头发和他人一样,摸起来软软的。
沈砚舟指尖缠着他头顶的一缕发,绕过来老过去。
俞盼安安静静地躺着,看着门缝里漏进来的光线在地上投出细长的一条,灰尘在光里慢慢地往上飘。
想起沈砚舟上高中后,他们也这样赖过床。
当时沈砚舟在学校住宿,每周才回来一次,沈婶总说他上学累,周末就让他们俩睡到太阳晒着床沿才叫他们。
沈砚舟也会给他讲在学校的事儿,虽然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但俞盼也爱听,他就趴在旁边听,晃着脚,闻着沈婶煮的粥香。
-
时间一晃过了正月初七,村里又恢复往常的宁静。
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陆续走了,站在路边门口聊天的人少了,小孩子的嬉闹声稀了,狗也不怎么叫了。
年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除了沈砚舟不用上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他俩没什么亲戚,沈砚舟初二去了趟阿奶家,坐了不到一小时就回来了。
剩下的日子俩人真是在家吃了睡,睡了吃。
期间沈砚舟还捣鼓了米花,撒了糖一块炒,香甜得很,炒了一大盆。
就是俞盼吃多了,又不肯喝苦凉茶,嘴角起了个小燎泡,被沈砚舟捏着下巴数落了两句,才给他抹药膏。
去白溪镇分厂的消息也来得比预想中的快。
初十一大早,院门被人敲响,沈砚舟开了门一看,见门口站着刘叔,脸上带着点风尘仆仆的急色。
刘威搓着手进屋,哈出的白气在屋里很快散了。
他接过沈砚舟递过来的热茶,双手捧着杯子暖手,吹了吹气,却没喝,开门见山道:“白溪镇新厂的事儿定了,正月二十开工。”
“新厂那边催得紧,运材料的车后天从厂里出发,我跟车队打了招呼,给你留了个位置,跟着车走,省心也省钱。”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在桌面上,“喏,这是路线单子和那边的地址,都写清楚了。”
刘威顿了顿,目光扫过关着的卧室门,又转回来看向沈砚舟,眉头皱了皱,“至于你弟……”
“砚舟,叔跟你说实话,厂里只登记了你一个名额,住处也只给你准备了工人宿舍,那宿舍一屋住八个人,条件一般,你要是带着个…”
他停顿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名字,“带着俞盼过去,这……”
刘威斟酌着用词,尽量把话说得委婉,“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在咱这边厂里给俞盼找个看仓库,扫扫地的活计,工钱不多,但安稳,我也帮你看着点……”
“刘叔,”沈砚舟平静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很清楚,“俞盼跟我一起过去。”
刘威盯着沈砚舟看了会儿,见他眼神定得很,终是无奈叹了口气。
“唉!你这孩子……”刘威摇头,把桌上的路线单子推过去,“行吧行吧,你既然打定主意,叔也不多嘴了,只是你要想好,带着俞盼,就不能跟厂里的车了。”
“车上堆的都是货,一路颠簸两三天的,挤不下两个人。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过去,住处也得提前寻摸好,人生地不熟的,带着他不容易。”
“嗯,我知道,麻烦刘叔了。”沈砚舟点点头,语气很稳,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些,“我们不跟车,我打算提前带他过去,先安顿下来。”
“那也成。”刘威见他有打算,也不再劝,站起身。
只是临走前拍了拍沈砚舟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砚舟,叔再多说一句,白溪那厂子跟咱们这儿不一样,是大老板真金白银投了钱要往上走的。”
“你技术好,人也稳重,去了好好干,把老板安排的学徒带出来,等你能独当一面了,说不定以后就不用再摸这要命的火药了。管点事儿,拿份安稳薪水。”
说这话时刘威眼神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知道沈砚舟接下这差事背井离乡去外地,多少是看在他过去的情分上。
“我明白,谢谢刘叔。”沈砚舟把刘威送到院门口,看着他裹着棉袄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缓缓关上院门。
转身进了堂屋,瞅见卧室门开了道缝,缝里露着半只眼睛,正偷偷往外看。
他推开门,就见躺在床上的人眼睛紧闭,睫毛却微微颤着。
“醒了?”沈砚舟走过去,伸手捏捏俞盼鼻尖,有点凉。
俞盼睁开眼,手在被子上比划,“刚醒。”
“刚刘叔来我们家说去新厂的事儿了。”沈砚舟靠坐在床头。
“我听到了。”俞盼手指动了动,比划得很快。
“嗯,所以哥打算今天去镇上看往白溪镇的车票。”沈砚舟握着俞盼一只手,慢慢捏着他的手指,“很快就回来,给你带小笼包。”
俞盼眼睛亮了亮,立刻比划:“哥,要不问王爷爷驾牛车去镇上不,走路太远了。”
“不远,哥走得快。”沈砚舟低头,吻了吻他软软的手背,像哄小孩似的。
“哥待会儿做饭,灶台铁锅里给你温两碗饭,你起来吃一碗,我中午要是没回来,就再吃另一碗,听见没?”
俞盼重重点头,比划:“我不会多吃的。”
沈砚舟摸着他脑袋笑笑。
沈砚舟去得确实快,中午十二点刚过就回来了。
俞盼正捧着第二碗饭坐在灶台边吃,嘴里还塞着饭,听见动静,把碗往灶台上一搁,就往门口跑,筷子还握在手里。
沈砚舟刚进门,就被他扑了个满怀,手里拎着的油纸袋差点被撞到。
他把小笼包往边上拎了拎,“冷了,先热再吃。”
俞盼噘着嘴,手都要比出花来了,“我又不是为了吃的,我只是想你了。”
沈砚舟点点他的鼻尖,没拆穿他。
在热小笼包的空档,俞盼扒着灶台边,仰头看着沈砚舟,比划着问车票的事儿。
沈砚舟蹲下往灶里添柴,一边说:“去白溪镇没有直达车,得先坐车去市里客运站,再从客运站转车过去。”
最关键的是,镇上到市里的车一天只有一班,在上午。而市里到白溪镇的车也是一天一班,也在上午。
这就意味着他们得在市里住一晚。
俞盼慢悠悠点头,眼睛盯着锅沿渐渐冒起的热气。
他没听懂转车有多复杂,在他看来,现下还是吃小笼包更重要。
沈砚舟计划提前一星期过去,毕竟要租房,熟悉环境,事儿肯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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