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天。
电闪雷鸣。
麦考夫很悠闲的看着闪电，他喜欢闪电。那一道道银色的光划开了黑色的天空，接着是闷雷，轰隆隆的，震着房间都在摇晃。
对于一个喜欢安静的人来说，这里种反差是非常迷人的。
他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光线微弱。他不喜欢强光。这间办公室他用了很多年，他不喜欢换地方，就算升职了也不换。
习惯的环境令人安心。
咕噜咕噜。
像是小猫在嘀咕。
麦考夫手指上戴着的戒指却散发着强光，这戒指上的石头异常的怪异，非固态，看起来是胶状物。
时不时的，戒指会展开，这是一只眼球。
一只从恶魔眼睛里捥出来的眼球。
“真是平静的一天。”他说道。他合上手上的戒指。
戒指又恢复了原状。变成了黑色的胶状物。
身边的托盘上放着奶油蛋糕和马卡龙，咖啡杯里加满了牛奶。之前麦考夫会疯狂的往里面加糖，现在不会了，他慢慢的学着健康生活。
他从小就喜欢吃甜腻的食物，之前的身体可以适应这一点，他不会过分的发胖。如今，他开始担心这一点。
他明显感觉自己会在暴饮暴食体重上升，而且还很难减下来。最近他的小腹开始突起，要花很大的力气才勉强修整好，从外表上看不太出来。
他对自己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兴趣，虽然也会认真的穿衣打扮，跟着潮流走，但本质上还是和那些只注重外表的男人不同，他对自己的魅力十分的自信。
不是自恋，而是平静的接纳。
不过最近这种微妙的健康的平和被打破了。
麦考夫很担心自己会变成那些大腹便便的同僚，那些过去英俊中年一发不可收拾的权贵。
麦考夫不愿意承认，他害怕有人会嘲笑他。
那个狡猾的女孩。
她知道他为什么而感到担忧。
眼下的平静被打破了。
放松不过几分钟，玻璃窗传来了撞击声。
麦考夫极不情愿的走椅子上离开，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
一只羽毛发亮的渡鸦飞了进来，麦考夫伸手让渡鸦停在胳膊上。这是冥界的使者，是死神界的信使。
“好吧，这种天气居然还过来找我。”麦考夫抚摸渡鸦的头。”小东西，你可真辛苦。“
渡鸦咕咕咕的叫了几声。
“我知道了，你先留在这间办公室里，桌子上的食物你随便吃。”麦考夫说。
渡鸦听懂了麦考夫的话，跳到了麦考夫方才坐过的软皮沙发上。
“不要乱动，也不要乱咬。”麦考夫说。
他语气懒洋洋的并且还透着倦怠感。麦考夫很少精神抖擞，他总是对事物表现出兴致缺缺的样子。
“非要是今天吗，我可不想淋成落汤鸡，暴雨天应该缩在房间里吃甜点。”他看着托盘里的食物。
“算了。“他叹气，“也算是减肥了。”
接着，他叫秘书官助理进来。
“叫一辆马车，不是处理日常事物的那种。”
“是，大人。”秘书官助力说。
“对了，要是女王托人送信，你放我桌子上就好，不必存档。”
“是。”助力说。他从来不会多问。对于麦考夫交待的事物，执行就好。
过了一会，麦考夫穿上外套，极其不情愿的从温暖干燥的房间里出去。
他握着黑色的伞。
皱眉。
外面阴风阵阵。
这让麦考夫想起捡到卡罗琳的那个晚上。
一只浑身湿透的野猫。
他讨厌潮湿，厌恶湿漉漉的一切，唯独那天鬼使神差的。
他轻笑一声。那女人的眼睛其实看起来没有那么聪明，可是，足够的清澈明亮。
马蹄声伴着响雷。
从黑夜中，死亡的骏马跨过了生与死的界限。
穿过雨夜的黑色马车，马车看上去像棺材，黑色的外观几乎要融入雨夜，没有马夫，准确的说，凡夫俗子看不见是何人驾驶。马车停在街道上，装饰的纹路竟是一张恶魔的脸。血红色的，眼珠敏捷的转动着。
他无视这诡异的装饰。
麦考夫举着伞，走下了台阶。
“快一点，我不喜欢在雨中穿行。”他对车夫说。
车夫是幽灵，只剩枯骨的幽灵。
车门打开，麦考夫收起伞。
车内还是宽敞，麦考夫打开一瓶酒。
他将窗帘布拉起来。
撑着脑袋，懒洋洋的。
蓝色的眸子像是洒上了星光，可又在黑夜里闪耀不起来。
他抬手。马车开始飞驰，穿过表象世界。
一路奔驰着。
黑色的骏马，漫无边际。
他要冲向死亡，去最神秘之所。
*
卡罗琳做了个有关死亡的梦。
她感到身体分崩离析，巨大的冲击力将她打散，没有思考的空间，世界连同身体开始解离。
她浑身是汗。
睁开眼睛看着却是天花板，外面狂风大作。在这黑夜里，她听见了骏马嘶吼，那仿佛死神的战车。穿过街道。
她大声的喘气。
接着又闭上了双眼。
呼吸渐渐平息。
*
路过米迦勒的雕像，穿过公墓，麦考夫的马车来到了伦敦的里世界。这是一个只有神秘和魔物才可以窥见的世界，偶尔亡灵和女巫来回穿梭。
世界倒转，地面成了天空。
麦考夫的酒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高脚杯里。
他只喝了一口，马车就到了目的地。
他下马，等待他的是几个打扮华丽的青年。那样子像是歌剧后等待上场的演员，个个高大漂亮。样子夸张。
“大人。”为首的青年开口。
麦考夫的眼睛扫过这些年轻人。
“你的衬衣里有血。”他说。麦考夫漫不经心的说。
还好这里没有下雨，麦考夫想，他喜欢雨夜，可一点也不喜欢淋雨。
“抱歉，失礼了，大人。”
“与何人战斗。”麦考夫朝前走。
他面前是一幢瑰丽的哥特建筑。
那高耸的塔楼几乎要刺穿乌云。
“是，是那些亡灵。”
“亡灵。”麦考夫回头，“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吧。”
站在人群末尾的女人站了出来，她高挑明艳。
“是天使，是被恶魔杀死的天使。”
“这就有意思了。那些留在冥界的天使跑出去了。”麦考夫朝前走着，身边的人跟着。
“是的。这些罪天使，他们，他们开始伤人。”
“抓住了几个。”
“三个。”
“那就是还有一个。”麦考夫不紧不慢，“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作为死神，你们要明白，我们不仅仅是干摄取灵魂这么简单的工作。”
“是，大人。”为首的男人说。
“通知威灵顿将军，让他的精英们帮你们。”麦考夫说着，走进了建筑。
“哦，我亲爱的福尔摩斯。”刚进门，一个男人上前给了麦考夫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看上去像是有好事发生，吃喝不愁。”
“还真委婉，我知道我胖了，要是肚子减不下去我恐怕中年就穿不上马甲了。”麦考夫顺口一说。他下意识的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的确有点赘肉了。
他皱起眉头。
“哦，这可不像你，你开始自卑了，为了这点小事，哈，看来传闻是真的，他们说你和一位佳人约会。”
“闭嘴，克伦威尔。”麦考夫有些生气，语调上扬。
“这就是为王室干活的害处，他们总是会找你麻烦。你总是会手忙脚乱，看看你，就连你都分身乏术了。同时管理两个机构。”
“安静，所以你砍下了他们的头。”麦考夫说，他只想找个位置坐下来，他不喜欢站着聊天。
“那是因为他们先砍掉了我祖先的头。而且，坎头也不是什么大事，无头的幽灵遍地都是。”说着他也拿掉了自己的头，“哈，我的头颅还藏在书斋呢，那些混小子们不经意间就踩着我的头走过去。”
“我不是为王室干活，女王从来不管事。”麦考夫说。“我是为了我们共同建立的班子，盘根错节的势力。”
“你是个厉害的人物，可你总在浪费你的天赋。你应该更有野心，甚至可以更出格些，位居人臣并不合适。”
“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克伦威尔先生。”麦考夫道，他找了一个看起来舒服的沙发。坐下去，然后吸气，让自己的身材看上去挺拔些。
“可你有这么大的能耐。”
麦考夫摊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说吧，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关于那些天使的。”
“不，那只是些小事。麦考夫。你要处理的是更为复杂的事情，和你人间的公务纠缠在一起。那些不安分的人冒出头来。”
“莫里亚蒂？他现在才不会闹事。”
“不是。”
“别卖关子了。”
“你听说过亚瑟王神剑吗？”
“对，有什么问题，我还见过梅林呢。”麦考夫不愿搭理。
“里世界也开始流行这些传说了，只不过，黑暗世界不是在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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