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开心
【有反应了】
春日悠悠,水田里插的秧苗渐渐生了根,开始返绿了。
一阵哒哒马蹄卷起尘土,扬在正晒的日头里。
白微澜疾驰策马赶到村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生了细细的汗渍。
他拉手缰绳,随着一声长吁,黑马昂蹄嘶鸣,阳光下一人一马熠熠生辉。
村口田边的大伯母听见动静起身,见白微澜这般着急,隔老远扯着嗓子问,“有什么急事吗?今天回来的比以往早很多啊。”
以往都是太阳快下山了才回来,这会儿日头正高。
大伯母又见他动作急促,不免担心了起来。
白微澜笑道,“没事,就是怕山上的蕨菜被摘完了。”
大伯母还以为是什么要紧事儿,一听摆手道,“现在都是忙着插秧,家家户户都没时间上山,满坡都是蕨菜,摘不完的。”
白微澜点头应付,牵着马朝家里走去。可他余光中一扫,只见大伯母手心红通通的,顿时看了过去。
“大伯母,你这手是怎么了?”
大伯母扯藤枝的手一顿,拿起来看了眼,不碍事的挥挥手,“这个啊,会染色的,这是猪喜欢吃的猪草,我们叫胖婆娘。”
大伯母指着一片膝盖高的藤枝,血色的茎秆上一片绿油油的狭长叶子,茎秆附近还挂了一串串似葡萄的果子,血红老鼠屎大小,一捏,手指像是流血似的鲜红。
白微澜浸着汗渍的眉眼一动,他跳下土坎,摘了好些果实串。
大伯母笑道,“你倒是有心,村里孩子就是喜欢这些,拿着这个往脸上涂搬家家酒。”
白微澜面色如常点头,一口气摘了好几串,看着手指染上红色甚是满意。
“哎,前几天给小栗儿他们支招管用吗?马齿览揉碎,那小秧鸡拉肚子好些吗?”
白微澜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回到家里就黏着宴绯雪,孩子的小秧鸡,他着实没注意。
白微澜想了下,小栗儿情绪如常,应该就是没事。
“早上出门的时候,那小秧鸡还在池子边喝水,还挺精神的。”
“没听见过人把小秧鸡养活的,不过,被水冲窝的秧鸡崽也活不了。”
白微澜摘了好几串后,和大伯母打声招呼后,牵着马回去了。
快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低头看了下满手鲜红的汁液,准备
往自己胸口上糊。
不过看看自己一身品月袍子,沾了红色怕是不好洗,倒是谷雨估计会急哭。
白微澜挑挑拣拣,最后撸起手腕,在手腕处把几串果实汁儿揉捻,瞬间像是血流如注被割了手腕似的。
白微澜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剩下的糊在了马肚子上。黑马看不出颜色,但湿哒哒像是血凝,乍看十分吓人。
“嘶——
“有谁在家啊。
院子里谷雨正在和小栗儿,围着五只小秧鸡喂小蚯蚓。
听见这痛苦的声音猛地昂起脑袋,像是受惊的鸟雀,朝门外望去。
只见白微澜趴在马背上,一只手无力的垂在马肚子上,手指尖还在滴着鲜红的液体。
唰地,两个孩子瞬间急地脸色煞白。慌张起身的时候,谷雨交叉的脚给自己绊住险些摔倒,小栗儿下意识拉了他,两人才堪堪稳住身形。
白微澜见两个孩子吓得口齿啊啊说都说不清了,他翻身跳下马,一手捂着手腕,“没事没事,就是手腕划了条口子,不碍事。
两个孩子见白微澜还能单手撑下马,堵在嗓子眼的心跳稍稍能喘气了。
两人定在了原地喘了口气,回神又准备冲来,白微澜忙道,“谷雨,你快去喊你燕哥哥回来。
谷雨连忙点头,脚步一拐朝院子外跑去。
小栗儿冲到白微澜身边,圆滚滚的泪珠子咻地落在白微澜的手里,着急的哭。他又不敢碰白微澜受伤的手腕,想把搀扶着白微澜另一只手。
可是他太矮了,急地口齿不清哇哇的哭。
“哇——,父亲你怎么了,你痛不痛啊。
孩子头一次放声大哭,小小嗓子哭得粉红的牙根都露出来了。
白微澜心疼了,忙抱起孩子道,“父亲没事呢,办家家酒好玩的。
说完,他还叫小栗儿摸自己那“鲜血淋漓的手腕。
小栗儿呜呜呜的哭着,泪水模糊了眼底,根本看不清,眼前只一片血色。
白微澜抱着孩子,用手腕抖着孩子走来走去哄着。此时也顾不上手脏衣服了,从袖口处掏出巾帕给孩子擦泪水。
“嗷嗷,看看,父亲真没事。
“呜呜呜……
小栗儿哭到一半看清了,他再凑近看了下,抽噎了下软糯道,“真的没事。
“呜呜呜,父亲没事太好了。
“你是不是拿胖
婆娘染的。”
此时小栗儿定了心神,看清楚了这颜色根本不是血,是他们以前玩的胖婆娘染的。
小栗儿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白微澜,犹豫道,“父亲以后不要玩这个了,爹爹会吓到的。”
“去年我和放鹤玩,额头抹的全是,爹爹看到吓得顿时额头冒汗脸色白白。”
白微澜此时看着儿子抽抽噎噎还忍不住打嗝,满脸泪花哭得泛红,有些心软和懊悔。
谷雨都吓的语无伦次了,宴绯雪看到很也会吓着吧。
白微澜顿时有些不想玩了,“儿子,你在家,我出门把谷雨追回来。”
小栗儿乖乖点头。
“他们就再后山那里,冬天割光的那边半山腰上。”
白微澜刚刚冲出院子,就见谷雨带着苏大夫匆匆赶来。
苏大夫腰间挎着药箱,见到白微澜站在门口,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哪有谷雨说的半死不活浑身鲜血。
苏大夫弯腰喘了口气,一眼就盯到了那手腕的液体,顿时一阵无语。
他大大翻了个白眼,“你这闹什么幺蛾子,把孩子急地哭了一路。”
白微澜擦了擦自己手腕鲜红的痕迹,见谷雨急地眼珠子快跳出来了,忙道,“没事没事,澜哥和你们开玩笑呢。”
苏大夫一眼就猜到白微澜的尿性,毫不留情拆穿道,“不愧是高门大户出来的,这争宠的小把戏玩的真溜。”
白微澜不理会苏大夫看热闹的嘲讽,把手腕拉回在谷雨面前翻动,“真没事。”
谷雨哑着哭腔,一时间望着白微澜怔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微澜被孩子这样望着也有点尴尬,他摸摸鼻头道,“不是叫你喊燕哥哥吗,怎么去喊苏大夫了。”
谷雨哽咽道,“我都跑到山脚下了,但是想着燕哥哥也不会医术,喊回来也帮不到忙,我就转头喊苏大夫了。”
白微澜一噎,苏大夫道,“这才是正常的脑子,你这脑子是怎么做生意的,连个孩子都知道有病找大夫。”
“哦,我知道了,你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上人医。”
谷雨愣愣的看着苏大夫,脑子还是懵的。白微澜自己家门关起来的情趣,可不想让外人瞧着。
“你走吧,我这没事。”
苏大夫看着白微澜这面不改色轰人的架势,啧啧了两声,“谁还不知道你白微澜是个妻宝奴,片刻都离不得。”
白微澜理直气壮道,“我乐意,
你管得着么。”
苏大夫正准备回怼他的时候只见放鹤急急跑了回来。
他一看到门口的苏大夫和白微澜焦急的眼睛亮了扯着嗓子喊道“澜哥燕哥哥跌下山了。”
白微澜一听脑袋嗡的一声手脚忽软了片刻他咬着舌尖镇定下来朝放鹤跑去抓着人问道“快带我去!”
放鹤冲下山来脚都软了此时肩背被捏的生疼龇牙咧嘴道“就是下山那个田埂上。”
苏大夫也急急跟着追上去谷雨跟在后面真的开始哇哇哭了。
这摔下来可怎么办。村里好些老人就是半夜走田埂摔死的。
他边哭边自责道“呜呜我不应该叫林大娘帮我通知燕哥哥燕哥哥肯定是着急下山才没注意。”
苏大夫哎了声“不关你事都是白微澜太幼稚了。”
放鹤一口气冲下山此时脑子都是懵的。
半晌才发现澜哥压根儿没事啊。
他抬眼再看哪还有白微澜的身影早就冲到了山脚下的田埂上。
宴绯雪正被林大娘搀扶着慢慢的在田埂上起身挪动他额头沾了湿泥青色布衣染了一身泥水。
林大娘见他心急如焚完全不管自己脚崴了想直接跑下山拉着他道
“还是慢慢的吧不然再踩空落水田里怎么办?”
“你这次是运气好这田埂只半人高要是再高点那都能摔断腿的。”
宴绯雪当然知道这道理只是林大娘说白微澜浑身是血软趴趴挂在马上他只觉得血气倒涌旁的知觉什么都没有了。
他脚步一快把林大娘焦急喊他的声音甩在脑后下一刻脚就打滑摔了下去。
脚滑落空失重宴绯雪心里什么念头都没有现在回神就只后悔自己早上不应该赶白微澜出门的。
要是他没撵白微澜进城让他粘着自己上山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
宴绯雪脑袋空空也不要摔在一旁的背篓了从泥水里爬起来就跑。
他刚跑下田埂冲下山路在转弯的口子上砰的一声重物撞击宴绯雪脑子发昏身形不稳。
追来的林大娘听见吃痛声只见宴绯雪身形外扬朝坎下竹林跌去吓得顿时面色煞白。
竹林可不比水田里面很多尖尖的竹桩子那可是要**的。
林
大娘惊呼卡在嗓子眼里,细长的眼睛瞪的圆溜溜的。心跳漏了一下中,只见伸来一只经脉凸起的男人手抓住了宴绯雪手腕。
林大娘连连跑下几步,视线开阔起来。由瓶口处进入瓶肚,稍稍宽敞的背地里,惊惶上脸的白微澜正抓着燕哥儿上下打量。
林大娘见燕哥儿好像被撞懵了,替他瞧白微澜,见他生龙活虎的,疑惑道,“你没事啊,那谷雨怎么说的那么恐怖。”
宴绯雪听见这句话,才缓缓回身,鼻子酸软的想流泪。刚刚鼻尖撞在迎面急跑的白微澜胸口上,整个人差点被弹飞了。
宴绯雪头还是晕的,但是眼底已经冒出了水雾,白微澜连忙安抚道,“不哭不哭,我没事没事,不要怕。”
宴绯雪见他神色惊魂似的害怕,慢慢开口道,“我没事。”
一旁林大娘道,“怎么没事,你脚都歪肿了。鞋子都跑掉了。”
宴绯雪低头一看,裤腿还狼狈的滴着泥水,一只脚穿着鞋子,一直脚光着,脚背在泥水土地上白的反光。
脚踝确实有些蚂蚁咬似的疼痛起来。
“你看看你急的什么都忘记了。”
白微澜听林大娘这么一说,才注意到宴绯雪脚下的情况。白腻的足腕此时泛着红肿,在泥水和土渣中显得格外刺眼。
“还有其他伤吗?”
宴绯雪听着颤颤急促的声音,揉了揉鼻尖,余光中见自己浑身都是淤泥,就连鼻头都是。
反观白微澜一身干干净净,除了满头汗渍和急白的脸色,反倒是自己像是浑身狼狈重伤的人。
他在上下打量白微澜的时候,白微澜也在上下检查他。
最后他视线落在白微澜的手腕上,那手腕沾了他身上的水泥外,还有淡淡的鲜红发紫的汁液。
宴绯雪视线一顿,瞬间眯了起来,白微澜背脊发僵,下意识把手腕收后背,没等宴绯雪开口,就把人掳在了背上。
宴绯雪趴在肩头没说话。
下山的路上,白微澜脚步生风,像是要甩脱两人之间的沉默。
不一会儿,他们就和上山找来的苏大夫三人碰面了。
苏大夫见白微澜身上背了个泥人,慌忙问道,“摔哪里了?”
宴绯雪抬头见几人紧张的神色,开口道,“没事,只是脚扭到了。”
白微澜急忙道,“等会儿全身检查下。”
宴绯雪沉默不语。
苏大夫见两夫夫好像有点尬着,识
趣的没搭话,安慰两个急地满脸通红的孩子说没事。
家里,小栗儿正把小秧鸡赶到水池子阴凉的地方。他听见院子外急促的脚步声,起身一看,刚干涸的眼泪又刷刷哭了起来。
浑身泥水的宴绯雪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多吓人,出声安慰儿子,“没事,爹爹一点事儿都没有。
嗓子眼儿打开都准备哭了,小栗儿闻言憋住嘴巴,红着眼睛愣愣问,“爹爹也是像父亲那样办家家酒吗?
宴绯雪看了白微澜一眼,见人硬着头皮定在原地,也不见放他下来,也不见吱声。
一个大男人一副闯祸的老实样。
宴绯雪嗯了声。
院子里随着他这轻声,开始动起来。
放鹤找来椅子,白微澜把人小心的放在椅子上,谷雨见状跑进屋子开始生火烧水。
现在天气开始热起来,用冷水洗脚倒也不冷。
宴绯雪一身都是泥水,头发上也沾的是,坐在椅子上的时候袖口还在滴答滴答泥水。
白微澜打来一盆水,准备给宴绯雪洗脚,方便苏大夫看伤势。
他刚碰上脚背,就被宴绯雪另一只脚拍了下。
白微澜老实的抬头,宴绯雪只朝水池子边看了眼。白微澜松了口气,把人抱到水池子旁,不等他开口,放鹤已经把椅子搬了过来。
苏大夫看着两口子心里好笑,面色的揶揄也没停过。
他握着宴绯雪洗干净的足腕,揉揉捏捏的,宴绯雪还没喊痛,白微澜已经蹙着眉头喊轻点。
“放心,只是轻微扭伤。
“不过,本来没多大事儿,你这又二次拉伤了,估计是爬起来又在山路上跑了。
白微澜听得面带愧疚懊恼,握着宴绯雪的手默默不语。
宴绯雪把手抽出来,两手交握着。
苏大夫见着忍不住笑道,“阴差阳错,我这躺总算是没白跑,你们两口子可真有趣。
白微澜见媳妇儿不让他握手,就端着水盆,用巾帕给他擦脸上的泥点。
他怕宴绯雪又拍他手,一边擦一边胆战心惊的问苏大夫,“他的脚多久能好?需要注意什么?
苏大夫捏了脚踝几处地方,见宴绯雪眉头只是稍稍皱了下,开口道,“没多大事情,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平时注意下不要过度用脚。
白微澜松了口气。
“我给你教按摩手法,没事儿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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