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了大公子不快?
邹婆子错愕,想问公子这是怎么了,对方却已沉着脸进了屋去。
这衣服哪儿不对了?
邹婆子将手里的绸缎衣裳翻来覆去地检查,却也只见着几个不起眼的泥印子。
虽说主子们的衣裳穿个两三回便不穿了,可还从未听公子主动让扔哪一件。
正诧异,忽听书剑同她说道:“邹妈妈,我同你要个机灵的丫鬟,劳烦你挑拣一个给我。”
邹婆子一愣,问:“你要丫鬟作甚?”
书剑便同她说了,要个丫鬟去别个院子伺候接济的一对母女。
邹婆子了然,腹诽:可见公子心情不好,大约与这对母女有关,与她无关便好。
既是公子要接济的人,她便也该上心些才是,可奈何手下人紧,她是一个都不想拨过去。
原是因霍青山离家多年不归,天棐院里便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渐渐调走了许多,最终只留下她与一个丫鬟,并书剑三个人守着。
霍青山归家以后,先是夫人那边送了两个调|教好的来,她又亲挑了几个费心费力地教,承诺了人家前程,这才渐渐坐稳管事妈妈的位置。
若将手下心腹轻易送去别处,可就有损她在这院儿了里的威信了。
可既是公子要人,她又不好推脱,眼珠子一转,想起一个人选来。
“不如就让汀兰去。”
书剑:“汀兰不是病了么,已不在咱们院儿了。”
邹妈妈叹了声:“她也是时运不济,说病就病了。不过听说眼下已经大好,可以伺候人了。”
那汀兰便是当初留下和她一起守院子的小丫鬟。守了空院子好些年,终于等回了大公子,说病就病了,不然怎么着都能混个大丫鬟当。
不过,汀兰倒也不是真的病了,是她邹妈妈要提携自个儿侄女,使计下了些药,报了她一个恶疾。
按说犯了恶疾的下人是该送出府去的,偏大夫人发了善心,让移到下人所去养着,叫若是病好,便还回来伺候。
那汀兰早就好了,邹妈妈一直压着她病好的消息。
如今正愁压不住,书剑突然问她要人,邹婆子心头一乐,这不是老天爷开眼么!
书剑要到了人,哪里察觉到邹婆子的小算计,这就亲自往下人所找汀兰。
小院儿里,温婉打量着四周。
还行,这屋子半破不破,勉强能住人。院子小小的,角落里长着一棵结着青疙瘩的橘子树,再无其他。
外头雨停了,她将盈盈的湿衣裳铺在椅子上,抬去外头太阳底下晒。
“阿嚏——”盈盈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小脸蛋上满是困惑。
“娘,爹爹为何不要我们呀?”
她已经照娘亲说的演了,没有说错过话,可是爹爹为何一眼都不看她。
温婉揉揉她的小脑袋:“你爹摔伤了脑子,许多事不记得了。没关系,这件事娘看着办,盈盈不要瞎想。”
小丫头靠在娘怀里,嘟囔着:“哦。我还以为爹爹不喜欢我呢。”
“那盈盈喜欢爹爹吗?”
小姑娘打了个哈欠,没有吭声。显然,她不太喜欢。
温婉拍着孩子肩膀,哄了她入睡。
折腾了大半日,到这会儿,她终于也得了休息。
外头已是落日熔金,傍晚的蜻蜓开始满天地乱蹿,檐口滴落下残留的雨水,屋里安安静静。
她望着窗外,眼神逐渐放空。
当真是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霍青山的鼻尖上,有一颗浅浅的小痣。
顾子骥,倘若没有仇杀,如今也该从少年成长为这般的成熟模样了吧。他会成为她的夫君,成为孩子的父亲,成为她想象中最好的样子。
霍青山满足了她的想象。
可是不过几句话,几个眼神,她却又清楚地感知到,这两个人,除了样貌便再没有一处像的了。
顾子骥是初升的旭日,霍青山是经霜的寒玉,极端不同。
霍青山是气质独一份儿的人,让人模糊不了感觉,她便根本没有生出一点杀他的冲动。
温婉枯坐着,无知无觉地叹出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要在霍家生活了。
天色转暗的时候,书剑送来了一些物什并一个伺候的丫鬟。
丫鬟名唤汀兰,生得一张娃娃脸,十八|九岁,进了屋便埋头做事,一言不发的。
盈盈好奇地与她说话,她也只“嗯”了一声。
温婉盯着她瞧了会儿,见这丫鬟眉心阴沉,竟似揣着一股子不服。
她是惯会看人的,料这丫头定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许,被送到这里来伺候,本身就是件委屈事。
“你来这里伺候我们娘俩,真是为难你了。”温婉试探着道。
汀兰擦着桌子,冷冷淡淡应了句:“伺候谁不是伺候,娘子别多心。”
这丫鬟将屋里打扫干净,又拎了壶热水回来,便回耳房歇着了。事儿是一件不少干,也一件不多干。
温婉心知这个汀兰是霍青山派来摸她底的,可看这丫头的表现,却又似乎并不将此事上心。
还是说,这丫鬟在跟她玩儿迂回?一时弄不明白。
她正托腮琢磨着,忽听得盈盈一串咯咯笑。
“娘,快看快看!我的手影像不像小兔子!”盈盈比划着手,笑得小脸生花。
墙上一只小兔子,正抖着耳朵。
温婉立即收了思绪,扬起嘴角:“像,看娘给你比个大老虎!”
她伸出手正要比划,只听窗外幽幽飘来一道女声——
“哟,还真让你混进来了。”
“霜姨!”
“嘘!”
盈盈吐吐舌头,把声音压低:“霜姨也来这里住吗?”
洛明霜从窗户跳进来,笑嘻嘻地:“我不来住,我是专程来捏你小脸蛋的。”
她走过来,正要伸手,却听温婉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交给你办。”
“啧!”明霜驻足,“温大庄主,我成你跑腿的了?”
“没说不给钱。”
“概不赊账。”
温婉如今是个“苦命女”,身上可就只揣着几个铜板。
她也不着急,捏捏盈盈的小脸:“乖,你说怎么办?”
小丫头立即把胸前的小银锁捧起:“我给。不过霜姨要帮盈盈保管好,等我有了钱,还要赎回来的。”
洛明霜怒瞪过来:“你就知道拿孩子欺负我……行,你说什么事儿吧。”
温婉这便从衣裳最里头掏出一信封:“劳烦洛女侠跑一趟,把这个放到家主霍文新的桌子上。”
明霜接过、打开,两眼一时瞪得老圆:“嚯!不得了,温大庄主,你这可是大手笔啊!”
“你不是骂我大骗子吗。这个给霍家作为补偿,我想是绰绰有余的。”
温婉笑道。
她来霍家行骗,可也不会亏了霍家。奉上个好东西,她心里便再没了任何负担。
“有余!有余!太他大爷的有余了!这么好的东西,就凭咱俩这关系,你咋不送给我呢。”
温婉噗嗤一笑:“这东西要命,凭你可把握不住。别是钱没捞着,咔嚓——掉了脑袋。”
盈盈听得一知半解,捂住自己的脖子,往娘亲怀里钻。
明霜哀叹着把东西揣好,魔爪伸过来,如愿捏到了小丫头肉嘟嘟的脸:“早些睡,我先去了。”
起身就要走。
温婉喊住她:“急什么,五日之后,你再把这东西放到霍文新的桌上。”
洛明霜:“为何要五日后?来都来了,我还想今晚去呢。”
温婉:“你若是霍青山,一日之内出了两件意料之外的事,你会不会把他们联系起来琢磨。”
“不会啊。”
“……”活该你洛明霜被人骗!
五日之后。
当清晨的金光照入书房,霍文新在桌上发现了一封信。打开一看,还参杂着几分瞌睡的眼睛,霎时瞪得老圆。
他捏着信思索一阵,吩咐下去:“去把大公子请过来!”
不多时,霍青山进了书房。
“青山,你快来看!”霍文新迫不及待地将图纸递过去。
霍青山瞄了几眼,脸色严肃:“这东西哪儿来的?”
这是张铜矿矿脉图,以羊皮纸绘制,用的松烟墨,关键处点以朱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像个假玩意儿。
“我刚进书房它就摆在桌上!你看落款——”霍文新伸手指。
落款上写的是“承蒙霍家大恩,特奉上回礼”。没署名,也没说什么恩。
霍青山:“我霍家,可曾与人有过不便言说的大恩?”
霍文新摇头:“不清楚,说不准是你爷爷当家那时候的事。他蹬腿儿蹬得突然,也不曾与我交代清楚。”
霍家家风如此,素来乐善好施,在外头名声颇好。
霍青山放下矿脉图,脸色如常:“不急高兴,且先让人探探虚实。”
“你觉得,是否是有人给我们做局?”
“做局不会抛这么大的饵。咱们可以先将山地买下,按兵不动。”
霍文新:“你说得是。若这矿是真的,过些年再动它也不迟。看这矿很足,咱们交够矿税,也还能赚得两座金山。”
迟疑一阵,乐呵呵地收起羊皮纸,“你娘的金镯子又有着落啦!”
霍青山脸上却始终未有笑:“父亲不觉得可怕?”
“哦,对对对,府里的安防得重视。”霍文新一拍脑门儿,“报恩之人能把东西放到我的书桌上,刺客也能。”
霍青山未多言,很快抽身离去,甫一回了天棐院,便见书剑大马金刀地迎了上来,整个人胡子拉碴,可见这几日奔波得辛苦。
“公子,那对母女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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