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地处南方偏僻山沟里的江家村昨几日刚升起一点的温度,骤然又降了下去。
江家老大夫妻俩的尸体被村民们慌慌张张的从山脚下的水沟里抬了回来。
人被发现时已经没气了,河边鹅卵石上到处滚落了许多春季鲜嫩的野菜和一些药材。
有眼尖的发现,江家老大夫妻俩一个手里紧攥着一把山崖上长得漂亮的铁皮石斛,一个手里死死攥着布条。
想是两人发了山崖上的铁皮石斛想去采摘,一个负责探身出山崖去,一个负责拉布绳,却没想到布绳不耐,两人一起拉扯着摔下了山崖……
事儿发生的当晚,冷空气来袭,气温骤降。
江家老奶江朱氏,江家二叔江建家,二婶李翠红,小叔江建仁,小婶朱春娟等几人听闻江老大夫妻俩出事,哭天抢地的冲闯进了村头的破烂屋子里,一把将江饶饶推到了木门上。
“咚!”的好大一声。
刚失去父母双亲的江饶饶被自个儿的奶奶和叔叔婶婶推得猝不及防,额角磕到了院子的水井沿上,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再一睁眼,二十一世纪娇生惯养的江饶饶穿过来了。
原主江饶饶硬生生撞死了。
出神想到这里,江饶饶坐在茅草屋里破烂的床上,无意识的揪紧了身上的破烂被子。
早已经结成块儿的棉胎又薄又均匀,寒冷与额角的刺痛让素来娇惯的江饶饶委屈的吸了口冷气,逐渐缓过神来。
环顾四周,黄泥土胚砖搭起来的茅草屋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用木板子搭起来,稍稍一动就会嘎吱作响的床,一张打满补丁并不保暖的旧被子,角落里堆了些破烂的竹篮子外,什么也没有。
仔细竖起耳朵一听,虚掩着的漏风烂木门外边儿,唢呐声,哭丧声,村民的议论声,吵吵嚷嚷。
江饶饶哪里受过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和惊吓,当即就红了眼。
正巧,村长家的婶子张翠华端了碗热乎的鸡蛋粥推门进来,见她这幅模样,叹息劝慰:“人死不能复生,妮子,你也别太难过了。”
她把豁口的海碗放到一边的长条凳子上,在床边坐下,叹气:“你说也真是,你爹娘他们怎么就……怎么就……”
床板发出“嘎吱”的响声。
江饶饶愣愣的抬起巴掌大的小脸,眼眶红通通的,像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兔子,偏还隐忍着,单薄的身子微微发颤。
“唉哟……”
张翠华瞅见她白嫩的小脸,像是才发现原来这妮子长得这么好看般,心里纳闷的嘀咕两句,也没往别处想,连忙安慰她:“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这一昏死过去啊,险些没把村里人都吓死。”
江建国夫妇俩刚走,总不能就让他们名下刚满十六岁的妮子跟着去了。
更何况还有个才六岁小崽子。
张翠华在心里默默感慨着。
江饶饶已经分析完了现在的处境。
穿越了,成了贫穷江家村里一个刚没了爹娘,带个拖油瓶弟弟,还有一大家子觊觎爹娘留下来的遗产的江家老奶叔叔婶婶……
天崩开局。
江饶饶的眼眶更红了。
低下头,揪着破旧棉被的手指纤细白嫩。
好消息,她魂穿过来,这具身子跟着她的魂儿变化了。
坏消息,她是现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因为长得太过可爱貌美,性子乖巧软糯,打小就没吃过苦……而这里,像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偏僻农村。
要挣工分干苦力活才有饭吃。
美貌反而可能是放荡不检点的代名词……
江饶饶更想哭了。
心里思绪缠绕,乱糟糟的一团。
张翠华见她只一味的低头掉眼泪,一直不说话,深深叹了口气,粗糙宽厚的手按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你爸妈是个好的,你也是,只是你奶奶二叔小叔那两大家子……”
泼辣难缠。
个顶个的自私自利。
也就是江老爷子人厚道……若不是江老爷子和江老大一家他们早早分了家……张翠华真不想掺和。
但事到如今,这小妮子指定是护不住江建国夫妻俩留下来的房子和粮食了,她若是不帮,她姐弟俩就得要饭去。
张翠华又深深叹了口气,心里寻思着事儿,也沉默下来。
江饶饶扣扣被单上的补丁,张了张口,正要出声,屋外忽的一道高高的尖锐哭嚎,人声静默一瞬,立即大声喧哗起来。
江饶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眼看向房门。
破烂的木门外,猛的窜出一个小男孩儿的身影,张开两条瘦瘦的胳膊,死死拦住房门,脆生愤怒的大喊:“不许你们欺负我姐姐,不许你们进去!”
“让开!”
一道老而尖锐的妇人声音恶狠狠的威胁。
“不让!”小男孩儿固执得像条凶狠的狼崽子,死死抵住了破烂的木门,大喊:“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不许进去!”
透过破烂的条条木门缝隙,江饶饶看见门外,那老妪婆狠狠一把拽掀了那拦门的小狼崽子。
“江护界!”
江饶饶变了脸色,下意识脱口而出,掀了被子慌忙冲向房门。
“妮子……”
张翠华阻止不及。
破烂不堪的木门被门外的老妪婆一脚踹开,“咚”的巨响,倒在地上,扑起阵阵灰尘。
“你这死妮子!”
江老奶精明的眼珠子上下一瞅江饶饶,眯起眼睛就是一瞪,上手就想揪她的耳朵,破口大骂:“装装装,你爹娘都死了,你还在这里睡,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娃儿她奶!”
张翠华脸色难看,连忙上前阻止。
江饶饶虽是个软糯乖巧的性子,但可从没让人欺负过,鼓起脸蛋,一巴掌扇开那老妪婆枯皱的鸡爪手,“不是你推的我吗,我头撞在井沿上,流了那么多血,没死都是我爸妈在保佑我,你这是谋杀,我要去派出所公安局举报你,让他们把你抓去枪毙。”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江护界慌忙爬起来,扒开众人,脏兮兮的扑进江饶饶怀里,强忍着要哭不哭,想到什么,连忙转过身,张开小胳膊护在江饶饶面前,恶狠狠的喊:“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奶奶!”
没人说话。
江老奶颤抖又惊慌的指着江饶饶,嘴唇抖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在这种连去趟县里都要村长村支书开介绍信才能去的年代,去报公安局,找派出所报案,可不是什么小事儿。
江老奶虽没见识,但是也怕如今光脚不怕穿鞋的江饶饶姐弟两真敢干出那事儿,眼珠子一转,冷哼:“建国是我儿子,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拿他的钱,你把钱拿出来……”
“行了,你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啊。”
张翠华不耐烦的打断她。
是真受不了了。
村里人都挤在这破烂的茅草屋里,一双双眼睛看着,且不说三年前分家的时候,江家老爷子跟了江老大江建国,江老奶跟了江小叔江建仁。
就说江老爷子和江建国夫妻俩都不在了,那江护界还是个男丁,他们江老大一家有后,那江老大留下来的所有东西,都不可能给江老奶夺去补贴江建仁。
张翠华把江饶饶姐弟两护在身后,抬眼瞪向一旁沉着脸的自家村长丈夫江大海。
江二叔,江小叔同样沉着脸。
静默半晌,没人吭声。
江饶饶轻轻扯了扯张翠华的衣摆,虚弱的打破寂静:“我爷爷爸妈没给我们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家里穷,当初爷爷看病,我们还欠着大河伯伯家十块钱,二罗叔家二十一块一毛钱……”
顿了顿,江饶饶继续缓声道:“奶奶和二叔小叔既然这样想帮衬我们家,也说了是我爸爸的妈,那这个欠款,不如奶奶,二叔小叔帮着我们家还了吧。”
“还有,家里的什么东西,要是奶奶二叔小叔们看上什么,尽管拿去就是。既然是一家人,奶奶和叔叔们,想必日后也不会看着我和弟弟两个人饿死。”
“对了,请村长做主,请大家帮我们姐弟两做个见证,是奶奶说的,爸爸是她的亲儿子,留下的东西一切都应该给她的,我们给,那欠的钱也该她还,是不是?”
江饶饶乖乖软软带着虚弱的声音不疾不徐的在屋子里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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