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乌秀山下来,江澄礼就一直没说话。
杨震远开着车,时不时就叹一口气。
江澄礼嫌烦,“你干嘛老叹气?”
杨震远没说话,又叹了口气。
江澄礼,“……”
天快亮的时候,才到郴江。
江澄礼下车,准备独自回去,杨震远叫住他,“喂!”
江澄礼回头。
杨震远,“来一杯不。”
江澄礼,“不来。”
杨震远,“来嘛,我想喝。”
江澄礼冷嗤笑了声,“别整的我像失恋一样,老套吗你?”
杨震远,“……”
江澄礼头也不回地走远。
冬天,凌晨的郴江,冷的要冻死人。
江澄礼踩着地上冰冻的雪,四下无声。
现在回想,总觉得乌秀山上的大风大雪像一场梦幻,突如其来,又快速消散。
山洞里,他一把抓住匆匆离开的苏溪,“你疯了?你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吗?你听不见这动静吗?你现在出去是要找死?!”
苏溪回头望过来的那双眼睛,无比清晰,且坚决。
“我能失去的东西已经不多了,里面绝对不能有戚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苏溪的呢?
江澄礼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也不知道。
他每天见的人那么多,为什么自己的目光总不自主投向苏溪。
现在,他才恍然般在心底‘啊’了一声。
他拍摄喜欢抓拍,因为有生命力的东西不应该在接受他的命令下被展示出来。
他喜欢有代表性的东西,丑也好,美也罢,在他这里,它们不是真的美丑,因为那是别人的定义。
他定义的,是它们的特点。
他喜欢这些特点,和美丑无关。
苏溪完美的占据了他想要的这些特点,看着温柔恬静,其实孤独死寂。她美好,却也枯败。
就像两个极端的矛盾体,你怎么说她都好,她会全盘接受,因为她不在意。
那双眼睛充满了震慑。
那是心肠柔软的人会拥有的吗?
那是印象中苏溪会有的样子吗?
有的。
只是他从未知道。
原来,他把握不住苏溪。
过去,江主任的话不合时宜的忽然浮现在脑海。
——“苏溪的工作能力很不错,但作为儿媳,我觉得不太合适。”
“为什么这么说?”他问。
“你们不合适。”
父亲的话直白又直接。
他的回答一样直接,
“什么叫不合适?因为她的经历?还是因为父亲对儿子的了解?”
“都有。”
“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苏溪的。”
“我是对她印象挺好的。”
“那就让我试试,总要试一下的。”
脚下不知道踩了什么,江澄礼忽然踉跄下,一只手狼狈的撑住旁边的树木借力。
等他站稳,才发现那只不过是颗微小又普通的石子。
——“苏溪,我喜欢你。”
那天,他在大马路上告白。
四周都是过往的车辆和行人,还有嫌他们俩站在路中说话碍事,不停按下的喇叭声。
它不美好,也不轰动,甚至没有一点暧昧,可他却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苏溪看上去怔住了,许久才回答。
她的表情很郑重,带着一股‘我会拒绝’你的味道。
江澄礼,“你不信我喜欢你?”
“我信。就像你喜欢摄影,就学了摄影。你喜欢导演,就拍了电影。”
江澄礼,“你是觉得我并不重视你?”
“不是,你的选择有很多,你的爱好也有很多。我相信你现在说得喜欢我是认真的,也相信你会维持这份喜欢,可是我不能接受,因为我很贪心。”
“我爱着一个人,经历过的一切。五年,十年,二十年,对我来说都是昨天。”
“我很贪心,更不大方,你不会乐意去了解一个内心和外表不一样的人,和我在一起的人会很累。”
苏溪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哪怕在拒绝他也是认真的。
这样认真的人有多少见呢?
少见到下次见到类似的人,第一时间想起的,依旧是她。
江澄礼不由仰起头,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雪。
有雪花飘进了眼睛里,先是白茫茫的一片,然后被温度融开,化成雪水在眼中荡漾开。
戚程的事,苏溪答应过要说给他听的。
他却在那之后,拼拼凑凑地从别人嘴里听到了。
她的同事,她的朋友。
苏溪食言了。
老江说他和苏溪不合适,哪有不合适。
简直老派思想。
呵呵。
其实老派思想也是有用的。
门当户对并不单单只家庭门户,个人想法更重要。
苏溪的世界并不缺一场感情,因为她已经经历过。
如果再有,那她要的一定是场100%的爱情,可他注定只能给80%。
他的世界里有很多可能,苏溪可以占据他的大部分,但不会是他的全部。
江主任明白,或许还有别人会明白。
苏溪也明白。
只有他自己,没能明白。
……
江澄礼在雪地里站了很久。
他拿出手机,拨通杨震远的电话,“出来喝酒。”
杨震远先是沉默一秒,破口大骂,“你他喵有毛病吧。”
江澄礼,“出不出来。”
杨震远叹了口气,“等我,我马上出门。”
电话里传来杨震远穿衣的奚奚索索声。
“你现在到哪了?”
江澄礼,“在你家楼下。”
“啊?你又回头啦。”
“我没走。”
杨震远一下顿住,“……半个小时了,你就一直在我家楼下?”
江澄礼,“嗯。”
杨震远,“你脑子不正常。”
江澄礼,“嗯。”
杨震远,“……”
这人疯了。
在郴江,过年期间想找个喝酒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杨震远看着旁边对瓶吹的男人,“……”
江澄礼白净的脸已经变得通红,口齿不清,“老杨~”
杨震远,“说。”
江澄礼,“我输了。”
杨震远一脸嫌弃,“你能别这么中二嘛,正常点。”
江澄礼,“啊?我说得很清楚啊,你怎么还听不见?”
杨震远,“……”
江澄礼,“行,那我再说一遍,你要听清楚!”
杨震远,“……”
江澄礼,“那算什么!那是下暴雪啊!八级风!”
“两个只看得到彼此的疯子,就算前面危险,也要冲过去。”
“这算什么?死了都要爱?“
“去他的。“
“呜呜……我输了。”
杨震远,“……”
/
刚开过年没几天,所有亲朋都收到了一份喜帖。
苏溪和戚妄的。
红艳艳的喜帖,刺的人眼睛疼。
江澄礼,“……”
看着江澄礼的杨震远,“……”
杨震远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想想说,“你前半生走得这么顺遂,总要经历点磨难的。”
江澄礼冷淡地瞥他一眼。
吃酒席那天,江澄礼坐在女方桌席里,看着新人从红毯上走过。
苏溪一身洁白婚纱,十分漂亮。
戚妄就不怎么样了,笑成那样也不嫌丢脸,他是这辈子没笑过吗?
结婚似乎很忙,苏溪出现了一会儿就不见了。
江澄礼吃了几筷子就没食欲了,正巧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听说新郎是溪溪前夫的弟弟。”说话的人,声音老迈,一股止不住的猥琐劲。
“啊?!那不是小叔子?”
“对啊!这关系乱的,还不如不结婚,真是不要脸。”
“啧啧。”
江澄礼拿起面前的醒酒瓶,给自己杯子倒了满满一杯红酒。
身旁,杨震远估计以为他要和他碰杯,也跟着端起酒杯,朝他伸过来。
还不忘对他叮嘱一句,“你怎么倒这么多,你再不死心,这也是苏溪的婚宴。事已成定局,你想开点。”
话刚说完,结果!
结果就看到江澄礼端着酒杯,举到他自己右肩膀的位置,一个用力,头也没回地朝身后泼去。
杨震远眼睁睁地看着江澄礼身后那老太,被红酒泼了满头,满身。
他眼睛一下瞪大,嘴巴张开。
“啊!!”
老太吓得一身尖叫,回头看着江澄礼的后脑勺。
“你!你干什么?!”
江澄礼慢条斯理地把酒杯放回桌子上,然后回过头。
“哦,不好意思。”
江澄礼的视线从老太红白相间的脸上,转移到她身边的孩子身上。孩子的手边,静躺着一个鼓厚的红包。
江澄礼,“您这连吃带拿还要说人坏话,就不合适了吧。”
老太的脸色一下变了,涨成了和红酒一样的颜色,她旁边的孙子也朝她看过来。
大概是知道江澄礼为什么泼这个酒,她身侧另一位老太,就是刚才和她一起蛐蛐人的那位,拉拉袖子,示意赶紧别说了。
一场风波,诡异的开始,再诡异的消散。
四周一片寂静。
杨震远心跳如擂鼓。
当初拿最佳导演奖,都没这回来的心惊胆战。
这小子,就不怕真闹出事来嘛!
……
江澄礼独自离席,来到新娘化妆间。
门是关着的,他抬手敲了敲。
“咚咚——”
门内传来女声,是伴娘。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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