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旁的风扇吹得咯吱响,窗户开得老大,时不时有风,掀起窗帘飞舞。
仰舒瞳坐在书桌前,低头解题,全神贯注,坐姿标准,一手横在胸前压住页纸,一手握笔“唰唰”在练习册上写着。
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规规矩矩、典型的乖孩子模样。
六月中旬的天,烈阳高照,屋子里闷热,少女披散一头长发,鼻尖上附着一层薄汗,头发也被汗湿,湿哒哒黏在额头。她长得白,即使头发凌乱,也不显邋遢。
手边的手机响铃,她直起脑袋,拇指下滑,把手机放到耳边。
对面很快传来声音:“仰舒瞳,我哥马上就到了,让你到楼下等他。”
仰舒瞳沉默片刻,定定地回:“好。”音量不大,却异常清晰。
简短的一句话说完,她挂断电话,接着解题。
二十分钟左右,做完一道数学大题,估摸着来接她的人差不到要到了,她摘下眼镜,起身,什么也没收拾,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淡粉T恤和黑色宽松长裤,带上手机,就去玄关处换鞋。
她的手握住门把手,刚打开一条缝,听见楼下传来动静不小的脚步声,四五个男生的说话声响彻楼道。
她下意识拉回门把。
“熠,你老爹找不到这里来吧?他知道你搬到这儿来没?你可别叫他知道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问。
“不会,不用管他。”一个稍显成熟的低沉声音回道,语气不善,似乎提到“老爹”这个字眼就会自动切换到暴躁模式。
“话说上次我在酒吧门口见他跟一大胸女的在一起,黏黏糊糊就往酒店去了,啧啧,艳福不浅。”又一公鸭嗓的声音啧啧称道。
“谁啊?”有人没听清。
“熠他老爹啊,还能有谁!”
“我还以为说熠哥啊!我说熠哥怎么玩这么花了!”
一阵哄笑。
“哎哟,熠哥要是想女的还用得找去酒吧找?学校里那么多女生等着呢,三班那班花不还上赶子舔,手指一勾不就来了。”公鸭嗓嘴里吐出一堆污言秽语。
“三班班花?陈静啊。”有人配合道。
“不然还能是谁,人虽然一马平川,但脸确实长得漂亮啊!”
“不都说是仰舒瞳啊哈哈哈哈!”有人夸张地叫道。
“人家那叫疤花!”
“哦对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闹声不断,时熠的眉头从听到“老爹”这个字眼之后就没舒展过,听见“疤花”二字,无意扫了眼前方的一道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道门似乎动了一下。
不过,他也懒得去在意。
钥匙在门上撞击了一下,门锁打开,然后是“砰”的关门声,男生们嬉皮笑脸的说话声和嘈杂的脚步声,被隔绝到屋内。
仰舒瞳握着门把的手往前推了一下,打开门,走出去。
一周前,她忽然发现对门不知什么时候搬进一个熟人——准确来说,是一个眼熟的陌生人。
仰舒瞳并不认识时熠,但她知道他,智华高中的学生没有谁不知道他。
他,以及他的那群朋友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智华中学是市里的一所重点高中,在市里排名第二。这群人里十个有九个都是靠交高费和靠过硬的关系进来的,他们张扬高调,懒懒散散,在学校里惹是生非,无人敢招惹。
仰舒瞳对时熠最深的印象就是这学期初,他在学校门口跟他老爸互殴。
仰舒瞳站在人群之外,远远瞟到一眼,男生狼狈地被人拽住,眼神冷厉,十分可怕。
国旗下念检讨书时无所谓的态度,广播室里被通报批评的常客,篮球场上恣意潇洒掀起T恤擦汗的模样,以及在学校门口,那场与他爸互殴的“成名之举”……这些都符合仰舒瞳对混混的定义。
女生们爱讨论他,直言不讳地夸他长得帅有魅力,班里最漂亮的女生也对他感兴趣。
仰舒瞳偶尔望向篮球场,很快聚焦到那抹承受着许多女孩欢呼声的高大身影。
时熠确实长得很不一般,身材高大,五官英挺,短短的发茬,眉宇间总是戾气横生,神情很冷又傲,虽然总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偏偏气质显成熟,和她印象里的混混又有点不太一样。
身边几个富二代衣着潮流,在一众学生里也属于出众的那类,而时熠在他们当中,依旧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时熠搬到对面到现在,仰舒瞳只与他打过一次照面。
那天清晨,她早早出门上学,措不及防与正在关门的他对视一眼。
黑色书包荷一肩,没有穿校服,简单的黑T加牛仔裤,人高马大。
仰舒瞳第一次发现,他的高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尤其在这狭窄的楼道里,本就在女生中不算高的她,站在他面前,矮了一大截,竟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四目相对。
男生显然认出了她,冷淡的眉眼浮现一丝意外的情绪,下意识望了望她身后的门。
仰舒瞳默不作声地避开视线。
她避得很自然,没有惊慌,没有羞怯,轻飘飘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就好像刚刚只是发现楼道里多了一根莫名其妙的柱子。
仰舒瞳忌惮他。
不为别的,而是害怕在某个瞬间会接收到他散发出来的恶意。
和时熠一样,年级里也有不少人知道仰舒瞳。
几乎所有人看见她的第一时间,都会注意到她脸上的一道疤,一块微微凸起的粉色的伤疤,烫伤,不大不小,竖在左边半张侧脸上,很是碍眼。
人们看到令自己不舒服的东西就会条件反射地嫌恶,尤其青春期的少年们,让他们学会包容一块脸上的伤疤简直天方夜谭。
他们明目张胆地带着恶意开她玩笑,盯着她的脸侧目讨论,更有甚者直接将她称作“疤花”。
出于对自我的保护,仰舒瞳对周围环境的变化始终处于一种游离状态。
所以,看见这个学校里大名鼎鼎的人从她家对门出来时,她没有太明显的反应,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靠近楼梯右边,先男生一步下楼,洁白宽大的校服短袖套在身上,露出一截纤瘦的胳膊,披散的直发一侧用黑色的小发夹固定在耳后,另一侧则垂落在半张脸上,随着她走下阶梯轻轻晃动。
她走路出奇地轻,或许是人太瘦了,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响。
时熠对她显然也没什么兴趣,诧异片刻后,便又恢复事不关己的冷漠态度,整了整挂在肩上的书包,快步走下楼梯,从她旁边侧身而过。
带起一阵冷冽的风,明明是夏天,却有冬日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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