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昭僵立在堂屋内,看着眼前的一切:阿奶颤抖枯瘦的手,小妹滚烫的眼泪和依赖的拥抱,以及娘亲崩溃的自责,阿爹在里屋因担忧和剧痛发出的声响,还有这虽然破旧却异常整洁的家。
这是谢辞的家,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她混乱的意识中响起。而我,现在是谢辞。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和脑海中翻腾的前世画面,努力模仿着记忆中谢辞的语气,“阿奶,阿爹,澜儿,我没事。就是滑了一下,有点晕,不疼了。”她看向旁边的秦梅,“娘,药,快给阿爹煎上吧。”
秦梅被女儿的话点醒,看着手中那包污损的药,再看看女儿苍白却异常平静的小脸,心头那股酸楚几乎将她淹没。她用力抹了把脸,声音哽咽:“好,好,娘这就去。阿辞,听你阿奶的话,快进里屋换衣裳,澜儿,松开你阿姐,让你阿姐歇歇。”
王氏也回过神来,看着孙女异常沉静的眼神,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但此刻顾不得多想,连忙拉住谢明昭冰凉的小手:“对,听你娘的,快进来,这湿衣裳穿不得,祖宗保佑,人没事就好。澜儿娘,你也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湿衣服贴在身上,容易受凉感染风寒。”她一边絮叨着,一边牵着谢明昭往光线昏暗的屋里走去。
“哎,娘,我把药煎上就去换。”
“澜儿娘,不急于这一时,听娘的,先把湿衣服换掉。”里屋,谢蕴躺在床上,听着堂屋的说话声,心里着急地催促着。他望向自己那条已经疼到麻木的残腿,忽然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下去,心中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懊悔——若不是这腿伤,这个家何至于此?早知如此,倒不如当初就死在战场上,也强过如今拖累一家人吃苦。
换上干爽的粗布衣裳,谢明昭感觉身体的寒意驱散了些许,但后脑的闷痛依旧如影随形。阿奶和小妹紧张地围着她,生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秦梅已经麻利地在西侧简陋的灶棚里升起了火,瓦罐里飘出熟悉的、令人喉头发紧的苦涩药味。
“阿辞,去看看你阿爹吧,”王氏轻轻推了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心疼,“他急坏了,又下不来床,腿疼得厉害。”
谢明昭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份奇异的陌生感和紧张。抬脚踏进了西侧那间属于父母的卧房。
光线比堂屋更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天光。房间不大,却收拾得异常整洁。靠墙是一张结实的木床,床头的雕花虽不繁复,但线条流畅圆润,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床边放着一个同样做工扎实、带着小抽屉的矮柜,柜面很光滑。
墙角还有一个半人高的木架,上面整齐地叠放着几件旧衣和一个针线笸箩。空气里弥漫的药味混合着淡淡的木头清香,那是属于匠人谢蕴的气息。
他半倚在床头,下半身盖着一条陈旧的薄被。看起来比谢明昭想象中更年轻些,约莫三十岁左右,但腿上的病痛和生活的重担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痕迹,面色是病态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此刻,他那双与谢辞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却盛满了痛苦和担忧。
看到女儿走进来,谢蕴挣扎着就想坐直:“阿辞!”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同时因腿部的剧痛让他眉头狠狠一皱,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阿爹!”谢明昭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带着一丝属于谢辞记忆里的孺慕和担忧。她快步走到床边,阻止了谢蕴试图起身的动作,“您别动,我没事,就是滑了一下,有点晕,现在好多了。”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自然,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位“父亲”。
谢蕴的目光急切地在女儿的脸上、身上扫视,尤其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和后脑处停留。他伸出布满厚茧的大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又怕碰疼了她,最终只是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
“真的没事?”他声音低沉,充满了不放心。
“嗯,没事的,阿爹。”谢明昭摇了摇头,不想让病痛中的父亲再担心自己。
“阿爹,我刚才有给阿姐吹吹,阿姐说,我吹了后,一点都不痛了。”旁边趴着的谢澜扬起自己的小脸对阿爹道,好似在说别看我小,但也可以帮忙做一些事情哦。
谢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抚摸了一下谢澜的小脑袋,“澜儿真棒。”随即又将目光投向谢明昭的脸上,“吓死爹了,你娘说磕着头了。”他仔细看着女儿的眼睛,那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同了。少了点往日的懵懂依赖,多了些他形容不出来的沉静?是吓坏了?还是……
“阿爹,我没事,已经不疼了。”谢明昭挤出一个笑容,指了指外面,“您听,娘在给您煎药呢,马上就好了。”
不多时,秦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汤走了进来。她脸上的泪痕已经擦干,但眼圈还是红的。
“当家的,快趁热喝了。”她将药碗小心地递到谢蕴手中,又看了一眼女儿,“阿辞,头还晕不晕?要不要去躺会儿?”
“娘,我没事了。”谢明昭摇摇头,目光落在阿爹的药碗上。只见阿爹眉头都没皱一下,仰头便大口喝了下去,仿佛那只是寻常的水。
苦涩的药汁滑过喉咙,谢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看向妻女的目光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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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王氏在灶棚里熬的一锅稀薄的糙米粥,里面切了些自家种的、已经有些发蔫的青菜叶。唯一的硬菜是每人小半块腌得齁咸的萝卜干。饭桌就是那张谢蕴亲手打造的、擦得发亮的八仙桌。
谢明昭帮着给阿爹送去食物,回来坐在饭桌前开始吃饭。王氏不停地给她夹那少得可怜的菜叶,念叨着:“阿辞多吃点,压压惊。”
谢澜紧紧挨着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大眼睛时不时担忧地瞟一眼她的头顶。
秦梅低着头,心事重重,显然还在为白天的事情自责,也为那洒了大半、不知药效还剩几分的药忧心。
谢明昭默默地吃着这顿简单到近乎寒酸的晚餐。米粥粗糙的口感划过喉咙,咸萝卜干齁得她舌头发麻。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被生活刻下深深印记的脸庞,听着窗外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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