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时间总是被无限拉长,任何细小的动静都会被放大。阿朱的身体敏锐地嗅到危险的味道却停留在原地紧张地颤抖,脑袋更是空空如也,眼珠僵硬转了圈,身体才能开始自己动起来。
越过长廊就是赵府众人住的地方。阿朱心底发毛得厉害,下台阶一脚踩空,直接滚了下去。
脚踝杵在木棍上,骨头奇痛。她撑起身体迫切地往后挪动,掌心的沙砾磨得皮肉生疼。
头皮惊恐到仿佛被揭下来一般,她看向台阶,等来的不是一圈又一圈的泥印,而是一个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地爬过来,面上干净没有灰尘,她大半个身体被柱子挡住,一边爬一边喉咙里呜呜呜,眼眶赤红,有些骇人。
阿朱迟疑片刻后,吞了口口水就要手脚并用爬过去。阿朱记得这个女人,是在莲花池边对着自己和贞红阴阳怪气讽刺的人。她眼里流淌下大颗的泪水,沙哑着嗓子喃喃道: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救……”
阿朱伸手抓住女人的手臂,她想把女人扶起来,女人的身体却如同千斤重怎么也无法移动半分。
“你动一动啊,我撑不住你!”
女人的手臂总是一次又一次从手里脱出去,阿朱逐渐力竭,她爬到阶梯上,试图让女人靠在她身上。
临近了,阿朱摸到了一片空,她望过去,女人的小腿断在过道中间,膝盖处拖出两条红血在地上扭曲地蜿蜒过来。
膝盖中央的皮肉零零落落坠在彻底碎裂开来的骨头上。阿朱对上女人的视线,女人怨恨阴毒的眼神仿佛在质问阿朱为什么不救她。
猛撒开手的瞬间,女人脸朝下砸在地上。周围静极了,耳边只有阿朱不断呼气吸气地声音,阿朱颤抖着往后退。
女人突然缓缓抬起了头,她哽咽住,脸上涨出猪肝血红,下一秒,紧紧闭着的嘴巴张开,一截粉红柔软又布满粘稠血液的舌头“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咳……”
空空荡荡的嘴巴里,黑血涌出来。
阿朱屏住呼吸,脊背上湿了一大片,全是渗出的冷汗。黑洞洞的走廊一眼看不到尽头,夜色像是腐蛆,啃食着人的皮肉。
她往后退了几步,面前的人却突然伸出手,抓住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五指森冷的凉意透过皮肤钻进阿朱的鲜活涌动的血液。
她没在多思考什么,抄起横在台阶上的木棍打在女人手臂上顺势猛地往后挣开。
女人的指甲划破阿朱皮肤,流出温而润的血液。阿朱跌跌撞撞撞开赵渡生的大门,她以为看见的会是灯火通明、温暖干燥的地方。下一秒,迎面撞进视线里的院子血气冲天,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
阿朱惊恐的发现这些碎块甚至算不上尸体,只是各种各样根本无法辨认的残肢断臂、头颅和身体。
她整个人都放弃思考了一般,眼神直愣愣地发木,连一步都没法挪过去。
正屋半掩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拉开又反弹撞在墙上。
阿朱手臂和大腿在打着颤,倒吸一口凉气的喉咙闷闷惊呼一声。
赵渡生绕过横陈在地上的尸体,惨白着脸看向阿朱。那双看人永远带着点积威笑意的眼睛此刻瞳孔扩散近乎失去焦距。
他望见阿朱面容警惕地双手握着木棍远远站在红门前,身后是黑洞洞的大宅院,少见的流露出少年心气的不知所措与惊恐不安。只犹豫片刻,赵渡生艰难地迈开步子,一路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体歪歪斜斜地走到阿朱面前。
阿朱不敢去想赵渡生到底看见了什么,她极力忽视地上的残肢断臂,眼睁睁看见赵渡生停在自己半臂远的距离。
赵渡生身上没有活人的气息,他用全然是怀疑畏惧的眼神和逼问的语气问:“你是人是鬼?”
阿朱没有回答他,她慢慢抬起手,在赵渡生的眼皮子下,试探着抓住他的手腕。
手腕骨节上的小手温暖干燥,掌心因为常年累月的粗活带了点赵渡生熟悉的粗糙。两人的瞳孔在眼眶中从害怕惊悚到信任平静。
确信眼前之人是活人时,阿朱忍不住靠近几步。棍子砸在地上,滚动几圈。
两颗心脏一时间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阿朱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带着坦然。她害怕极了,只想确认眼前之人是可信任之人。
赵渡生伸手哄孩子似的拍了拍阿朱的脊背。拥抱郑重有力,似乎在赵渡生以往的人生里,他是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一瞬间,无数复杂的心情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渡生紧紧抱着阿朱不肯撒手,两人在一片血地里镇静下来。阴冷的风吹在阿朱的皮肤上,她打了个寒颤听见赵渡生在耳边说:“你知道吗?我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真是让人恶心。”
赵渡生声音低喃,忍不住牙关发颤。阿朱皱起眉头一脸不明所以,她耐着性子下巴支在赵渡生的肩头眨巴眨巴眼睛。
“为什么?因为有别的东西吗?”
赵渡生推开阿朱,阿朱看见赵独生素来趾高气昂的长眉耷拉下来,他垮着嘴角,嘴里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神经质地说着。
“抢来的总要还回去的。”
抢来的,抢谁的?阿朱不懂也不清楚。但是这个道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抢是拿不走的。
……
阿朱冷极了,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忍不住打颤,吐气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着。
院子出奇得冷,每一次呼吸鼻子都像是吸进了冰渣,在活人的热血的胸膛滚过一遭后从口中溢出,凝成白雾消散不见。
“赵渡生,我们出去吧,这儿太冷了,现在是七月。怎么会这么冷。我觉得不对劲,哪里出问题了。”
阿朱想出去,赵渡生自然能明显感受到阿朱的体温正在迅速地消失。
“好。”
他探过去试了试便抓住阿朱的手臂往外走。两人摸索着,远离一片腥臭的土地,沉重的木门被打的更开,门枢嘎吱作响。
他们以为躲过恶灵作祟,没想到半路乌泱堵着一群人。赵渡生神色冷凝,他站到阿朱面前挡住阿朱的身体。
林管事脸色依旧,他定定看了眼院子里的满地惨状,尊敬唤了声赵渡生便出言道:“老爷夫人在前厅等您。”
“呵,他们这时候叫我做什么,刚刚怎么不叫我?”
林管事不答,赵渡生脸沉了沉,他不想再多直截了当地命令道:“把她送回去,拿把火给我,我要把这里烧了。”
两人牵绊着的手落到了林管事眼里,他淡淡瞥了眼,语气口吻不变,“夫人特别说道阿朱也得去……”
身后的下人手里拿了长鞭、木棍、绳子……大有一副逼迫强权的架势。阿朱抬起头和赵渡生对视,赵渡生阴鸷地笑了下,勾了勾唇角森森然地露出犬牙。
“一个下人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让她去不就去了,她还能反了忤逆老爷和宋夫人。”
赵渡生话里客气疏离,看向面前众人的眼睛里却燃着两团黑火。他还年轻却处处掣肘于赵府。不想做但必须得做的事情他做的太多。不论是面对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赵光行还是养了自己的宋礼莲。
阿朱一踏进门,沉闷腐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闷得她透不过气。
这是阿朱第一次看清赵府的几个主子。正中间的梨花木椅上坐着个赵老爷,银发稀疏,头皮裸露着,模样很怕人。他年纪上来以后,病多缠身,又迷着长寿之术,仿佛离得近了,浑身上下的颓唐衰败之气就能顺着呼吸飘过来。
宋夫人穿着一身的白,双手合十,佛珠挂在手腕上一晃一晃,好似真的像一尊观世音。二夫人模样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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