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楼道充斥着淡淡霉味与垃圾腐臭味,同时又不断飘来各家的菜香味,像是过期酸臭的食物与刚出炉的美味放在一起,让人恶心又让人饥饿。
昏黄的光线透过高处镂空的窗缝落进来,照亮脏污的白墙,墙壁上偶尔会有顽劣小孩留下的红手印,头顶的老式灯泡上罩着一层厚重的灰。
楼道的光线其实不太好,但这条回家的路,她已经走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能到家,因而她并没有去触碰那些沾满黑色油腻物的开关。
沈鹫缓缓爬上四楼,男人们浑厚野蛮而又富有节奏感的划拳声逐渐变得清晰,鼻尖也嗅到了一股熟悉而又让她厌恶的酒味。
她讨厌闻酒的味道,刺鼻,恶心,潮闷,让人闻了就想吐。
她定定站在自家门口,棕红色的防盗门和别家没什么两样,但门把手却突兀地断了。
这是她父亲在一次醉酒后,嫌屋里的人半天不给他开门砸断的,门上还有几道显眼的凹陷。
她盯着看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对准钥匙孔扭动。
门“咯吱”一声开了,她刚推开门,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父亲好友古叔叔的声音。
“啾啾回来了。”
沈鹫进了屋偏头扫一眼,杂乱无序的客厅里摆着一张长方形的漆红木桌,样式很老旧,是八九十年代的。
木桌的一边靠着墙摆着一排掉皮的黑色沙发,沙发上坐了三位中年男人和一位打扮时髦身材偏瘦的阿姨,沙发的另一边摆着二个矮木凳坐着她的父母。
众人听见响动一齐转眸朝她看了过来,男人们粗糙黝黑的脸颊微红,眼神迷离,带着明显的醉意,那位阿姨则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又用看好戏的眼神打量着周遭的一切。
“额们丫头回来了,谁又惹丫头不开心了,垮着张脸?”沈建国一手端着盛了四分酒液的一次性塑料杯,一只手架在腿上,嬉皮笑脸地问道。
他身材干瘦,脸上呈现出病态的黄黑色,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射出一股让人不安的亢奋。
沈鹫早已是见怪不怪,垂下眼没有理他,母亲沈青紧跟着问道:“饿不饿,拿筷子吃点东西。”
桌面上摆着几道下酒的凉菜,有椒麻鸡,凉拌菜,卤牛肉,花生米。
沈鹫有点饿了,但她一想到那些菜被他们沾满口水与酒精的筷子搅弄过就半分胃口也没了。
沈鹫摇了摇头,下一刻沈建国的声音却猛地拔高:“见了人也不招呼一声!没礼貌!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沈青:“这孩子,快叫人。”
沈鹫看了眼沙发上的人,其中两人手里夹着烟,本就狭小的客厅越发烟雾缭绕,刺鼻的烟味呛得她险些咳出来。
她敷衍地喊了一声叔叔阿姨,背着书包转身撩开过道的布帘子就往卧室走,屋内的门都是最老旧的黄色木门,因年代太久,下边的木头已经有些腐朽。
她的卧室门还算干净,最严重的是她对面厕所的门,门把手锈迹斑斑,门的最下方几乎快要烂完了。
这就是她的家。
一个狭小,破旧,脏乱的地方,乱堆的杂物与沉积的灰尘使这个家看上去像是垃圾废品站,甚至垃圾废品站都要比这整齐,至少它们都会分类。
沈鹫推开卧室门,一张二米多的双人床居中摆放,几乎占据了卧室三分之二的空间,靠着墙的那边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她沿着床往里走,床尾因放了一个超大的漆红衣柜,而显得过道格外拥挤,衣柜共有五扇柜门,几乎从房间的这一端一直延伸到了另一端,只余留出大约一米的空间在角落堆砌着两个大木箱,木箱用铜锁锁住,像是上个世纪的古物。
房间唯一值得一提的优点就是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透过窗看出去可以看见对面的楼以及布满霞光的天空。
她的书桌正对着窗户,书桌旁的空间挤着一面镜子与鞋架。
她将书包随手放在床上,从书包里取出假期的作业准备先写作业,老旧的木门隔音效果极差,因而客厅里嘈杂的谈话声无比清晰地落进她耳中。
“人家啾啾学习成绩挺好的,你少说她。”说话的是为人和善的古叔叔。
“成绩好有啥用,额看是白眼狼一个,沾不上光。”
“女娃子成绩差不多就行,到时候找个好婆家嫁出去,你们丫头长得好,彩礼多要些,有你们享福的时候。”
“管不了,到时候让她自己谈去,额养到十八岁尽到额的义务就行了。”
“不说这些,喝酒喝酒,哎呀,刚刚轮到你喝了,你是咋勒,搞了半天,么喝嘛。”
沈鹫面色不改地听着他们议论着她的未来,从一旁取过耳塞准备戴上。
这时,门被人从外突然推开了。
沈鹫转过身去就看见沈青端着一碗面和一盘菜走了进来,厚重而模糊的镜片也遮不住她慈爱的视线。
“刚回来就学习,先吃点东西。”沈青将饭菜放到书桌上,干燥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头发,指缝里藏着一层泥垢,语气温柔地说,“给你下了碗面条,这些菜是专门给你留的,别人没碰过,干净的。”
盘子里盛放着许多卤牛肉,一个鸡腿两个鸡翅和几块鸡肉与凉拌菜,满满当当,几乎快要溢出来。
沈鹫接过碗,浅笑道:“谢谢妈。”
沈青坐在床边注视着低头吃饭的沈鹫,她这辈子对不起她女儿,让她出生在这样的家庭。
“好吃不?”
“嗯,好吃。”
沈青笑了:“喜欢吃,今年过年多买点鸡腿给你卤着,你爱吃,我反正是不爱吃外面这些东西。”
沈鹫“嗯”了一声没接话,脑子里却想着关于报名费的事,三千多对她家来说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的父母总是告诉她家里很穷,让她不要和别人比吃比穿,说他们没本事赚不到钱,让她好好学习,以后找个正式工作,不要像他们一样。
沈鹫其实不太明白,如果家里很穷,为什么她的父母不想办法赚钱而是每天结束工作就一头扎进了麻将馆里。
父亲沈建国不是打麻将就是喝酒吃饭,一周最少大醉上一次,有时候会醉两三次,沈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甚至眼镜镜片模糊了都舍不得换,却舍得在麻将桌上一输几百。
如果她家真的很穷很穷,为什么父母有闲钱做这些,如果没那么穷,为什么她又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
后来沈鹫想明白了,她的父母没有她小时候所想的那样伟大,他们贪图享乐,毫无自制力且对未来没有计划,抱着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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