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骤然亮起无数火光，火焰不停跳动冒出滚滚浓烟，如同一张细密结实的网要我们兜在里面，沈业从一众羽林郎中走了出来，同时我们身后也冲出许多羽林郎，把这百十人夹在中间成合围之势，我手心不停地出汗，频频回头看李长季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长季，你胆子不小。”沈业神情晦暗不明，他冷冷开口，“好好的镇安侯不做，非要来送死。”
李长季轻盈而矫健地跳下马背，他还是守着君臣礼数向沈业行礼，淡淡道：“即便是死，能和心爱之人死在一起，也算微臣得偿所愿。”
沈业偏着头笑了笑，使我正好看清火把下他的脸，这还是我被禁足后第一次看他，他以睥睨的姿态看向我和李长季，更像一位高高在上手握天下的君王。
他讥笑道：“若朕偏不让你得偿所愿呢？”
我翻身下马站在李长季的身边，轻握住他的手：“还记得我们说过的话吗，要死我们一起死。”
李长季反握住我的手，试图给我一丝暖意。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沈业眼里，他冷声道：“你不会以为，朕到现在都不舍得杀你吧。”
我道：“我没自恋到这种程度，要杀要剐随你。”
沈业扬扬手，埋伏在草丛的弓箭手现出踪影，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放箭。
沈业久久没有下令，而是对我说：“想活命也可以，你跪下求朕饶了你，乖乖回去朕便既往不咎，你依旧做你的皇后。”
我挡在李长季身前笑了笑：“那我还不如去死。”
沈业微怔，身形不可察觉地晃了晃，却被一名羽林郎误以为是放箭的信号，手中箭矢脱弦而出朝我冲过来，李长季眼疾手快想拉开我亦晚了一步，箭矢擦着我的左臂飞出去，连我也被强劲的冲击力拉扯着摔向地面。
李长季把我搂在怀里捂着我的伤口，鲜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左臂火辣辣地疼，我疼得说不出话死命咬牙忍着，就听到沈业暴怒的声音响起：“混账东西，谁让你放的箭！”
沈业还是来看我了，当看清我伤的是左臂时他委顿地垂下头，我恍然想起那年我在沙漠里一把推开他，伤的也是同样的地方。
“徐津，拿药过来！”沈业想给我上药，我不停往李长季怀里躲，沈业没再强求，把药给了李长季。
沈业苦笑：“这是朕欠你的。”
我忍着疼道：“你救过我一次，那是我还你的人情。”
“人情？”沈业摇头笑笑，脸上尽是嘲讽，转身走开。
他还是不打算放过我。
沈业道：“李长季，你出不去的。”
此时天已大亮，我们才真真切切看清羽林军的数量，奇怪得是沈业并没带很多人过来，估摸着有三五百人之数，但尽管如此，还是比我们的人多出不少。
李长季回眸看向我，清俊的脸上浮起温柔笑容：“阿言，抓紧我的手。”
羽林军涌上的一刻李长季牢牢牵住我，他带来的人把我们护在中间与羽林军厮杀，李长季左劈右砍，尽数打退来人。
我受伤后体弱无力，对打斗中的李长季来说无疑是拖累，在我再三要求后他把我藏在马腹下，这马他骑了多年，自小就认识我，因此不会踢我伤我，一心替主人保护我。
我躲在马腹下，目光随着李长季移动，他到底自幼习武且混迹江湖多年，有人相助后对付鲜有实战的羽林郎轻而易举。
我不由暗暗求老天，保佑他千万别受伤。
羽林军逐渐败下阵来，李长季带来的人死伤近半，他也有些体力不支。
“好身手。”沈业在旁合掌而笑，“这样的武功才配得上朕永守西境的旨意。”
他随手拔出佩剑上前几步：“不如让朕试试你的能耐，你赢了朕或许会让你带她走，输了，拿你的命换她的，怎么样？”
话刚说完徐津已上前阻拦，连声道：“陛下不可，万一伤着龙体可如何是好”。
沈业不理，朝李长季道：“如何？”
李长季沉吟不语，我见状从马腹下站起，抢先一步道：“他要对你动手，岂不是要被你扣上谋逆弑君的罪名！”
沈业扯扯嘴角：“君子之约，朕不会用这种方式出尔反尔。”
李长季还是应了。
沈业的武功未必比得上李长季，可李长季事先耗费那么多体力，再战武功本就不低的沈业，我都不敢想会有多少胜算。
看着他俩缠斗在一起的身影，我不禁想起沈业曾与我说他幼时在宫中见李长季的情形。
那时李长季随母入宫面见皇后，宫人带李长季去上林苑玩耍，路上遇到淑妃和三皇子沈业，淑妃看李长季实在乖巧就赏了一块糕点给他，让李长季和沈业一起玩小木剑。
沈业说那时的他很喜欢和李长季在一起玩，李长季性格好不争抢，只要两人喜欢同一个玩具李长季就会立马让给他，他还偷偷叫过李长季哥哥，问李长季为什么比女孩子还白还漂亮。
可不久之后，李家哥哥就再没出现在他面前了。
分明是旧事玩伴，如今却兵刃相见。
一切都是为了我。
心中泛起苦笑，要是天下读书人知道一君一臣为女子而剑拔弩张，还不知要怎么编排我骂我是亡国祸水，狐媚君王的妖孽。
沈业只带这点羽林郎怕也是这个意思，让臣下看到他的皇后为另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他脸上也是挂不住的。
收回万千思绪向他二人看去，沈业的招式依旧凌厉狠辣，李长季以退为进只守不攻，我懂他的纠结与难处，倘若他打伤沈业才是不妙，以沈业的古怪脾气说不定会如何发作，我们的处境会更难。
正当我想李长季该如何破解时，沈业手中佩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原来李长季退守只为伺机打落他的佩剑，胜负已然分明。
沈业捏了捏手腕，眼中满是不甘，他带着威胁道：“李长季，劫持皇后，你罪当如何？”
李长季道：“臣眼中没有皇后，只有当年来不及拜堂便离家的妻子。”
“你这话还真是…让人讨厌。”沈业上下打量着李长季，他似是想到一事，缓缓开口，“你分明亲口说过不再惦记皇后要与她一刀两断，难道在镇安侯眼里，男女之情也能敌得过家仇吗？”
李长季微怔，既而笑道：“陛下所说的家仇，和她有什么关系。微臣父亲蒙冤时她才四岁，不过是一垂髫孩童，何况微臣年少遇险为她所救才侥幸活下来，父亲母亲在天有灵，也会感激她救了李家唯一的血脉吧。”
沈业犹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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