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塔旁，尊越大厦的86层顶楼西餐厅，坐在这里临窗的位子上可以俯瞰整个泾北的中轴线，瑰丽夜景一览无余。
裴思渝口中所说定好的位子，现下看来像是将整层餐厅包了下来，除去我们坐的这一桌，其他桌都空无一人。
而我记得这间餐厅似乎是个很有名的网红打卡点，就算是平常工作日也是一桌难求的。
穿着缎面小黑裙的女人在不远处拉着小提琴伴奏，钢琴旁的男人在弹着舒缓的蓝调。
我们四人的落座看起来也有些变扭，本来我想让裴思渝和谢禹沐坐在同一侧，可还没等我碰触到椅子的那刻，谢禹沐就果断将我从裴嘉炀身边拉回来。
他当时按住我的肩，直到我安分地坐在同一侧，才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
“这瓶白葡萄酒是我祖父在法国的酒庄特意送来的，年份刚刚好，度数也不会特别高。”裴思渝举着手中的高脚杯，澄澈的酒液在杯中缓缓荡漾。
待酒香激荡，她放下鼻间闻了闻，耳后浅啜了一口，随即挑了挑眉，示意我也尝尝。
此时，谢禹沐将已经切好的牛排换到我面前，又面色如常地把餐巾铺开展在我膝上：“喝酒前先吃点东西垫垫，不然会太刺激。”
他过分细心的举动，只让我在裴家姐弟二人面前如坐针毡，裴思渝倒没有太大反应，经谢禹沐一提醒，她仍是大度地笑着提醒道：“是我考虑不周了。”
裴嘉炀浪荡不羁地靠在椅背，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神低垂在滑动手机屏幕，陡然把手机沉沉地砸在桌面，力度之大到震得摆放在白盘两边的刀叉，都发出了锐利的声响。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在酒杯边缘，只喝了一口便停下，“这还是酒么？和饮料有什么两样？”说完，他朝着一旁的侍应生勾勾手指：“这儿有没有爱尔兰之雾？”
侍应生恭敬地回应道：“呃……这层的餐厅没有，不过楼下的行政酒廊可以调制，就是可能要麻烦您再稍等一会儿。”
裴嘉炀唇角的笑漾得愈深，他点点头，不一会儿侧眸望向我：“温小姐要不要来一杯？我记得你之前喝过。”
我瞳孔缩了缩，顿时想到平安夜那天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意识模糊到扯着他的衣襟说他的脸会变颜色。
人生最糗的时刻莫过如此。
我吞吞吐吐刚要开口拒绝，谢禹沐一边手持刀叉切着盘中的牛排，一边波澜不惊地横插了句：“裴公子要是喜欢喝酒，就一人喝两杯好了。”
过了几秒后，他放下刀叉，拿着纸巾优雅从容地擦了擦手，低垂的眼皮抬都没抬：“喝醉了，楼下的行政套房已经定好，随时可以入住。”
谢禹沐手上的动作仍是亲昵，他长臂伸展，虚虚地靠在我身后的椅背上，表面虽是波澜不惊，接下来的嗓音却冷得不像话：
“我和小煦一会儿还得回家，就不陪裴公子尽兴了。”
裴嘉炀方才佯装和煦的笑脸明显沉了几分，唇角也跟着往下拉，他单指叩着桌面一言不发，神色是从所未有的正经。
旁边的侍应生等在这里走也不是，问也不是，恭候在附近半天，终是忍不住打破僵局：“先生，那这酒还需要么？”
男人漆黑如墨的双眸复又泛起涟漪，他无所谓地扬起唇，低头将歪了的钻石袖扣拨正，只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浮在表面很浅很浅：
“不用了。”裴嘉炀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摇了摇头：“一个人喝也没意思，你下去吧。”
局面僵持成这样，裴思渝也不是傻子，饶是再怎么识大局的女人，此刻也默不作声地拾起刀叉，小口吞食着餐盘里的食物，做起了事不关己的看客。
这三个人垂下眼，谁也不看谁，好像刚才的一幕未曾发生似的，不过我却觉得有些尴尬，如果我是裴思渝，肯定早就翻脸了，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也从没有给过我难堪，在她母亲来别墅闹事找我茬的时候，她还能和裴嘉炀一起帮我。
对于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甚至是情敌，她能做成这样已经仁至义尽。
我端起面前了高脚杯，喝了几口白葡萄酒后说：“这酒喝起来确实很适口，很是香醇。”
其实我并不懂品酒，平常能喝酒的场合莫过于不得不陪着谢禹沐出席一些商务场合，偶尔听到他们互相谈论某某酒有什么不同，我却品不出一二来。
如今这么说，也是想转换一下气氛。
果不其然，裴思渝的脸色似有几丝松动，她抬起眸来笑盈盈地看过来：“温小姐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一瓶给你。”
“好啊，那就先谢谢了。”我礼貌地回道。
过了好半晌，侍应生过来收走主菜的空盘，准备上甜汤，绕到裴嘉炀这处时，发现男人面前的牛排纹丝未动，而他也没让开，攥着叉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那冷掉的牛排，也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
最后，他将叉子扔到桌面，兴致缺缺地歪过脑袋说：“姐，这家餐厅的口味怎么越来越不行了，好难吃啊，搞得我一点胃口也没了。”
侍应生刚触及白盘边缘的手瞬时收了回去，弯腰下笔直地鞠躬致歉：“对不起，先生，让您不满意实在是抱歉。”
裴嘉炀抬手挥了挥，并没有朝旁边看，锐利的眸光直直望着对面，意有所指道：“和你没关系，这饭一旦和不喜欢的人一起吃，怎么样都是味同嚼蜡的。”
谢禹沐头都没抬，兀自舀了一勺甜汤放入口中，嶙峋的喉结往下滑动，薄唇轻抿后侧过身和我说话：“这甜汤还不错，我记得你最嗜甜，不过也不要多喝，晚上容易失眠。”
他这副做派明显是没把裴嘉炀放眼里，连一点反应都不稀得给对方。
裴嘉炀也不知吃错了哪味药，一下子气急败坏地伸出手跃过长桌中央的花瓶，端过我面前的那碗奶油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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