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安静的时候总会想很多事情。她回忆自己强行将他带回上京,让他同他心爱的女子分离。她记起自己怀疑他居心不轨,用心不良…….
她在昀崧幼年便进宫,而后遭难,又匆忙将他押了回来,将他推上那个注定要背负所有的位置,她从来都没有当一个好姐姐。
她害他至此。可他仍然还惦记她……命人想方设法进宫护她。
当真荒唐,荒唐。
夏平南抬眼慢慢扫向门口,见林婉儿局促站在那儿,眉眼憔悴,身形瘦削,她缓声道:“进来吧。”
林婉儿顿了顿,静声挪了进去。
不知为何,她不怕她,即便她名义上的父亲害死了她的儿子。
夏平南伸手唤道:“坐过来些。”
林婉儿坐到她对面的红木椅上,嘴唇不自觉地抿了又抿,不知该说些什么。
往日同夏太后的亲密如同一张华丽的窗纸,如今这张纸被无情捅破撕碎。
夏平南平静地打量着面前的姑娘,她记得林全释说过,她今年才十六。
十六…….她也是十六的时候进宫。花儿一样的年纪,却在这宫里消磨大半辈子。
夏平南轻声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她自己儿子的秉性,她岂会不知?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骗自己。
林婉儿奉父命进宫,极尽讨好谢怀,什么苦什么痛都只能自己受着。
林婉儿有些失措,不知该回些什么,只顺从回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婉儿不辛苦。”
夏平南眼眸扫去,许久都没有说话,宫里人最是薄情,她比谁都知道。
“若是无趣,便常来齐英宫看看。”
林婉儿走时,夏平南的声音飘了过来,令林婉儿鼻尖一酸,闷声道:“嗯。”
十月初一,大吉,天公赐福,安国新主即位。
庄鸢亲自替谢长明周正衣领,眉眼认真,可眼眸深处却带着一抹绕不开的愁。
谢长明握住她的手,缓声道:“怎得了?”
她抬眼看了看谢长明,不顾自己才整理过的华服,依赖的拥上去,“往后不回巴川,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自三年前开始,谢长明每年都会暗自带她回来祭奠父母,她向来聪慧,知晓他在谋划着什么。
可她不知谢长明竟然这么快便成功,带她光明正大的重返上京。
谢长明抱着她,哄道:“阿鸢乖,在宫里等我,待仪礼毕后,我即刻回来。”
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把我们赶出去,这儿永远都是我们的家。
庄鸢轻轻嗯了一声,“我等你。”
远处传来阵阵礼炮声,间杂鼓声和号角。
这个声音很是熟悉,夏平南往那个方向望去,两年多前,这个声音也曾想起过。
林婉儿见太后娘娘搁下手中的绣活,也跟着她往那处看。
在林府外的日子,她私生女的身份并没有被林全释认可,只能跟着娘亲做些绣活拿出去卖。
在宫中的日子无聊,她索性又重新捡了起来,夏平南生出兴趣,同她做些简单的打发时间。
两个女人不再过问外头的局势,亦不再思及未来,林婉儿甚至不顾尊别有别,搬进了齐英宫。
齐英宫有怀春看管着,一应供给没人敢怠慢。
时间仿佛在这里被凝滞,只剩下素手细线,一针一引。
门外一声禀告打破屋内的宁静,“太后娘娘,宁远王来了。”
夏平南一瞬间有些恍惚,分不清如今是什么时候。
可看着青衣素袍的夏昀崧站在她面前时,她只浅浅一笑,如往常一般唤了一声“昀崧”。
夏昀崧恭谨行礼,“太后娘娘。”
身后的柳絮同样行礼,“参见太后娘娘。”
她本不想进宫,可夏昀崧偏偏拉着她进来,柳絮想到什么,亦不在反抗,一路跟在他身后。
夏平南扫过柳絮那张脸,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来。
她垂眼扫过一旁有些无措的林婉儿,轻声道:“婉儿,你先出去。”
柳絮只同太后娘娘打了那一照面,也跟着林婉儿走出房门。
屋内,夏平南似乎知道夏昀崧进来的目的,一切都来到终点,作恶多端的妖后被制裁,大快人心。
夏昀崧抿唇,“安国夏太后,罪大恶极,谋逆皇位。特赐其鸩酒一杯。”
夏平南笑,面容惨淡,“只有这一条罪名?我原本以为那赐死的圣旨须得长长一条。”
夏昀崧没接她的话,紧儿道:“新主登基,大赦天下,特释放宫中越龄女婢,令其返家。齐英宫夏平南,随我走吧。”
夏平南一瞬间愣住,一时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夏昀崧重复道:“齐英宫夏平南随我走。宫外已有人等着,待你出宫后,径直将你送回宣阳祖籍。”
夏平南眼眶顿时通红,心中的怒火压抑不住,怒喝道:“你就这么让我走?”
“我做了多少坏事你知道吗?你就这么让我走?”
“就在一月多前,我还默认让你去死!两年前亦是我让你和你的心爱人生离死别。”
“你就这么放我走?”
“夏昀崧,你应当恨我,你应当咒我去死!你应当恨不得将我粉身碎骨!”
她软瘫在地上,眼泪不断涌出,沾满脸颊。
夏昀崧蹲在她身边,沉默许久,轻声唤道:“长姐,走吧。”
夏平南已经多久没听见他叫她一声“长姐”,好似自从他知晓她并没有将信件送出京城后,他便只唤她“太后娘娘”。
她接受不了,她害了这么多人,他应该要恨她。
夏平南喃喃道:“你要恨我,夏昀崧,你要恨我。”
“你知道我们爹娘怎么死的么?被我害死的!是我害死了夏氏嫡系一族。”
她哭着将一切说了出来,“是我惹怒了陛下,被他知道我要害他,于是他动用密令,让死士诛了夏氏全族啊!”
若不是她十五年前心生贪婪,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夏昀崧就这么静静看着她,等她情绪稳定一些后,他才道:“我得知一个消息。”
“先帝虽沉迷于男欢女爱,可却有绝后之症,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注定没有后嗣。”
夏平南瞳孔不自觉放大,下意识反驳:“不可能!宫中偶有好消息传出,只是遭逢其他妒妇毒手,这才早夭!”
就连谢怀都是她精心谨慎十月,这才保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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