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玖退回镜子后,冷冷地看着外面燃烧的景象。镜面阻断了蔓延的火焰,伤不到他分毫。
美欲卡的五分钟时效已过,他手中的水枪已经变回了面具。
宋行渊的声音传出:“你怎么知道水池下面有汽油?”
萧玖简短地答:“副本外见过。"
“也对,你也是蚀之塔的囚犯。“宋行渊说,”你被关在哪里?我为什么从没见过你?”
“我住VIP单人套房,你没见过正常。”
宋行渊一噎。
他转移话题道:“虽然你烧了第二层,但言灵者不见得就死了。”
“他还活着,我看得见。”
萧玖面对着火焰,光中的身影给宋行渊一种稍纵即逝的熟悉感。他把这种感觉弃之脑后,说道:“如果你完成不了你的承诺,我保证你永远离不开这个副本。”
“是吗?”萧玖只是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转而提起另一件事,“风灯里面没有炸弹。”
宋行渊没好气地说:“是啊,我骗你的。我只是模仿你记忆里做过的事,吓唬吓唬你而已。”
萧玖了然。
天井的水面记录了他炸毁蚀之塔的全过程,所以才会被宋行渊利用。
萧玖说:“其实我也是吓唬他们的。”
“什么意思?”
萧玖摇头:“根本没有十个威力能炸毁一层楼的炸弹,我这几年在牢房里能找到的材料,顶多只能做一个威力不大的土.炸弹而已,连人都不一定能炸死。”
宋行渊微怔:“那第九层为什么会爆炸?”
“我没放炸弹,不代表没有别人放。”萧玖耸肩,“说起来,我记得你三年前逃出去过一次,怎么后来自己回到蚀之塔了?”
“……我只是觉得蚀之塔外的生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去,每天还有免费的饭吃。”
宋行渊似是被戳中了心思,半晌才别扭地回答。
当年在黑羽湖边,他濒死之际,进入了死亡艺术学系统。
经历了几次险些丧命的副本后,宋行渊终于拿到福音,回到现实世界,杀了追捕他的护卫队。
对于在副本里经过强化的宋行渊来说,护卫队只是一群普通人。
杀死他们,就像砍瓜切菜那么简单。
但是当复仇结束,宋行渊站在湖边,湖面倒映出他的样子。
他戴着似鬼非鬼的怪异面具,一身鲜血,站在满地横陈的尸体。
那一刻宋行渊突然意识到,他的挣扎根本徒劳无功。
他早就成为一个怪物了。
现实世界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所以他主动回到蚀之塔,回到那个关押了他三年的牢房。他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副本里,在一次又一次的厮杀中拼命活下去,同时却又期待着死亡。
唯一能给他乏味的生活带来一点乐趣的是每次杀死对手时获得的观众打赏和艺术学评分,只有在欢呼声里,他才觉得自己真实地存在着。
很快,【鬼面】的名声大噪,公会邀约也纷至沓来。
宋行渊礼貌地拒绝那些邀请的同时,又忍不住怀疑,如果他摘下了面具,还会有人喜欢他吗?
他们会不会和外面的人一样,害怕他,厌恶他?
“你只是在逃避。”
萧玖说。
“你根本不敢用自己的真实面目去面对别人,就像你现在只敢透过面具和我讲话一样。”
宋行渊被戳了脊梁骨,忍不住说:“我怎么不敢?”
“那你怎么不出来面对我?”
“我……”
宋行渊只说了一个字便泄了气。
萧玖不再等待他的回答,走到一旁被绑住的段醉面前。
刚刚他趁乱把半死不活的段醉拉了过来,现在段醉倒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瞪着他。
“你把他拉过来干什么?”宋行渊没回答萧玖的问题,转而问道,“你要救他?”
“我没那么好心,只是好奇这根绳子。”
萧玖试着扯了扯段醉身上金灿灿的绳子,绳子反而收得更紧。
“【阻离索】,A级道具,可以阻断被困住的人使用任何道具或技能,越挣扎收得越紧。”宋行渊好心解释,“道具效果只有三十分钟,你要是想抢走这根绳子的话,等一会儿就行。”
“原来如此。”
萧玖没理会段醉愤愤不平的眼神,随手用面具劈晕了他,之后径直走向天池的方向。
“萧玖,你去哪?”宋行渊问他。
“去看那只兔子,它没跟过来。”
萧玖说着已经回到水池边,黑兔还趴在栏杆上,红眼睛直勾勾看着走过来的萧玖。
萧玖向兔子伸出手,结果刚一靠近它,黑兔就急不可耐地咬住了他的袖口,用力把他拉过来。
萧玖撞在栏杆上,和黑兔红眼瞪红眼。
萧玖扶额,无奈道:“你又想做什么?”
从吃了他的福音开始,这只兔子就莫名其妙地跑来跑去,现在又赖在这个水池边不走了。
黑兔通红的双眼凝视着他,在黑暗里一闪一闪地亮着光。
突然,黑兔从栏杆上跳下。
萧玖伸出手,却没来得及抓住,没有灯光,那团小小的黑色很快消失在了水中。
萧玖凝视着水面,半晌,把面具扔在地上,跟着翻过栏杆。
宋行渊急道:“喂,你不会要跟着它跳下去吧?”
萧玖扒着水池边缘,抬眼道:“有问题吗?”
“这下面很危险的,哪怕我是这个副本的所有者,也感知不到这个水池下面有什么。你一个新人,下去恐怕凶多吉少。”宋行渊说,“只是为了一只兔子,没必要冒险吧?”
“我的福音还在它肚子里。”
“福音就福音,哪有命重要?”
“宋行渊,你还记得我说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
萧玖渐渐下沉,对静静躺在地面上的面具缓慢又坚定地说。
“我来找一个人。”
“那个人,在蚀之塔第十层。”
“可是蚀之塔只有九层……”
宋行渊话音未落,萧玖就已经完全潜入了天池下面。蚀之塔的第九层寂寥空净,如同无人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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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玖被关在塔下的这么多年,时常做一个梦。
梦里的他不是被关在蚀之塔里的囚犯。相反,他站在囚室的外面,和一个被关在囚室里面的人聊天。
梦里的一切总是模糊的,他记不清囚室里那个人的长相,只记得一条又旧又薄的白布条在他的眼睛上绕了许多圈,密密麻麻的铁链缠绕着他的手脚。银白的月光被链子割成一道道,打在那人身上,像是竖状的贯穿伤。
那个人的头发是红色的,不是火一样明烈的红,比那要深,更像一滩陈年的血。
聊天,更确切地说,是那个人单方面和他讲话,而萧玖只是静静地听。那个人和他什么都说,天气冷暖,飞禽走兽,或是无聊的冷笑话。萧玖向来不喜欢没意义的谈话,但偏偏有耐心听对方漫无边际的谈天说地。
萧玖醒来之后会忘掉他们究竟说了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后,他也不再梦见那个人了。无聊的梦境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对萧玖的囚禁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只不过是少了一个和他一样的囚徒。
直到某天,他的梦里又出现那个人。
这一次那个人没有被锁链束缚着,他站在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里,火舌舔舐他身上的囚服。烈火中对方的身影像幻象一样虚幻,他面对着萧玖,无声地做着口型。
——找到我,萧玖。
那个人如此说着,红发隐没在烈焰里,如同火湮灭在火中。
——我们会在燃尽最后一只渡鸦的铁塔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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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玖穿过层叠的水和下方的汽油,下坠了几乎百余米后,他忽然觉得身体的感受不像是在下坠,更像上浮,只不过这个上浮的方向是向下的。
就好像有人偷偷改换了地心引力的方向,萧玖渐渐浮起,终于来到了油面上方。
汽油到眼睛里有害,萧玖没直接睁眼,随手抓住了一个能碰到的东西,触感像是布料,他拿起来擦了擦脸,就听见背后响起来一个声音。
“你好,萧玖。”
他回过头,看见另一个和他一样泡在油里的人。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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