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点四十五分,西城区圣一路交叉口。
一辆银灰色保时捷急急右转,在积水飞溅的沙沙声里驶向道路尽头的霓虹灯招牌。
两侧行道树纷纷后退,荧□□管盘成的大字逐渐逼近。
陈秘书轻点刹车片,嗤的一声,车头稳稳停在保安亭前。
路旁招牌上“浪潮”二字摇晃着投在风挡玻璃上,在等待的几秒内不住变幻,最终蜕变为诱惑的深粉色。
滴——
独眼摄像头识别出登记过的车牌号,红白相间的横杆缓缓抬起。
陈秘书重新踩下油门,车身徐徐滑行,不出五秒,他的两眼便疑惑地瞪大了。
和预想中的车流滚滚大不相同,在夜生活的黄金时段,“浪潮”的停车场竟空荡荡的,目光粗粗一扫,不过三五十辆车,简直称得上冷冷清清。
难以想象这里是银城最火热的夜场。
陈秘书娴熟地倒车,小声搭话道:“今天不会被包场了吧……”
“没错。”
身后传来一声回应,很柔和:“入场是要核验身份的。”
“明白了,需要我在这里等江总和这位……女士吗?”
“嗯。”
另一人吩咐道:“先跟我进去,办件小事。”
“好的。”
车轮在白线里停稳后,秘书啪地解了安全带,麻利地赶下车来,拉动后排的门把手:“女士,您先请。”
“麻烦了。”
一双纤细笔直的长腿迈出车厢,鞋跟落在地面上,嗒的一声轻响。
林衡右手撑住车门,身体略微前倾,像一尾银灿灿的鱼,轻盈一晃,便游了出来。
林衡一头白金色长发,垂至腰际,身着长西装、烟管裤、低跟靴,是冷淡又时髦的灰白色,衣饰边缘缀满长长的流苏,寒风一过,便如白羽般簌簌舞动。
陈秘书一时张口结舌。
驱车赶来的路上,林先生中途叫停,去商场取预定的衣服。
十五分钟后,陈秘书听到短靴有节律的嗒嗒声、车门拉开又合拢的碰撞声,嗅到一缕随冷风吹进来的香气,也从后视镜里瞄见了江总略微张大的眼睑。
很快,江总浅黑的瞳仁便稍稍移开了。
老板不多看,他自然不敢看。他一面打着方向盘,一面分辨着后座里的响动:化妆镜的开合声、粉扑的轻拍声、细刷的扫动声……
不知在抵达浪潮酒吧后,这位端正清秀、衣着平常的乘客会变做何等模样。
现在他清楚了,车上走下的那人,像秀场里的模特。性别的分野被模糊了——他在女性中太过高挑,在男性中又清秀过甚,雌雄兼备的气质令他独具魅力,风姿飒飒,像静立的白鹤。
嘭——
车门被不轻不重地带上了。
陈秘书猛地回过魂来,江总站在一旁,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惊得他瞬间冒汗了。
咔哒——
陈秘书一按车钥匙,后备箱盖徐徐抬起了,他立马绕到车后,火急火燎地抱出一个巨大的手提袋:“东西拿好了,江总。”
“走吧。”
萧瑟秋风里,江总拔步向前,林先生同他并肩,两人的背影一深一浅,白金色的发丝被吹拂着轻扫江总的肩头。
陈秘书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嗅着大风卷来的两人身上的香水味。渐渐地,他的耳中响起嘈杂的音乐声,抬头一看,庭院上方的夜空被照成艳紫色,射灯的幽绿光柱在云层间扫荡,可想而知,酒吧里的派对是何等火热。
陈秘书心里打起了鼓。
这种场所,江总向来厌憎,更何况他的身体……
“您好,欢迎光临‘浪潮’。劳烦出示下电子邀请函,我这边……”
“哟!是江总啊!还看什么邀请函,不用不用!”
保安话音未落,一位矮胖的中年人便大踏步地赶来。
他中气十足,态度热络,笑得满脸横纹:“看来我们曾少真是花了大力气来游说啊!是不是上下嘴唇都要磨出火星子了?竟然请动了您这尊大佛啊!”
耀清礼貌地笑笑,同他握了握手:“王经理,小声些。明天是曾少的生日,我不巧要去出差,就提前来道个贺,敬杯酒就走。”
“了解了解……”
王经理从善如流地压低了音量:“江总一向是焦点,那我这边就低调点,免得一会儿您不方便抽身。小郑啊,带三位贵客……”
王经理猛地怔住了。
他瞪大了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愣了两秒,厚厚的嘴唇里才憋出三个字:“这位是?”
他半仰着头,目光直直落在高挑的林衡身上。
“我姓林。”
林衡微微颔首,冲他轻声一笑。
王经理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呐,这么有气质,这是T台上的超模啊……”
虽然圈子里美女如云,气质佳的也不在少数,但这样凛冽、飒爽、清正的还真是罕见之至,更别提一八几的身高……“林小姐”只需淡淡扫去一眼,便足以让大多数酒色之徒自惭形秽了。
王经理不好意思继续盯着人瞧,连忙向服务生挥了挥手,“来,领三位贵客进场。”
陈秘书低头跟上,他走在最末,身后遥遥飘来一句嘟囔:“这么漂亮的女伴,真有福气啊……”
陈秘书眼皮一抽。
他跟在江总身边一年多,人人都夸江总仪表堂堂,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找到这样的女伴,是江总高攀了。
“……谢谢,就送到这里吧。”
半分钟后,林衡三言两语打发了服务生。待人走远,他回过头来,冲陈秘书笑道:“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帮忙。”
他的音量很轻,轻得像一丛云,从耳边悠悠荡过。
陈秘书的心脏突地一震,喉头干干地滚动下,忍不住瞄了江总一眼。
江耀清恍若未闻。
“您请讲。”
他的局促落在对方眼中,被误解为惊恐不安,引得林衡的语气更温柔了:“别怕,很简单。你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在尽头处右转,到庭院正中……”
*
二十一点零五分,在“浪潮”酒吧庭院正中,一场纸醉金迷、活色生香的派对徐徐敲响了前奏。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泳池水面泛着粼粼波光,黑白菱格地砖四面环绕,铺就成现代感十足的舞池。
随着音乐强劲的节奏,射灯热力十足地摇头,照亮了穿梭其间的比基尼女郎,为宾客献上小食、香槟与充满诱惑的飞吻。
伴着女郎们殷勤的娇笑,人们或齐齐碰杯,或与男伴女伴调情,或在庭院的角落谈生意……烟雾在庭院里缭绕升腾,空气中弥漫着香水、酒液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
“啧,看来今晚的好运气,全在郁哥这边了……”
在泳池东南的休闲区,牌局如火如荼,某位喝得微醺的女孩一边摆弄筹码,一边调笑着:“郁哥这是情场得意,赌场也得意啊。”
一位黑衣青年轻笑一声,他一头栗色短发,颌面窄而立体,脸孔精致异常,正斜斜地靠在沙发椅中,游刃有余地翻牌:“运气?不能是我经验丰富、牌技一流吗?”
满手戒指的大哥输得脸色发绿,满肚子的酸水滋滋冒了上来,不阴不阳地笑了声:“小郁总是这么自信,不过比起赌技,倒是你的风流韵事更让人津津乐道呢。”
话一落地,邻座眼睛一眯,立时心领神会地接上:“郁哥最近又有新男伴了?不知道哪位这么好命啊?”
“哎哎哎,该打牌就好好打牌,别太没品了。”
一位二十岁出头的漂亮女孩双臂交叉,倚在郁燃沙发椅的靠背边缘,嘴唇不满地努了起来,“你们到底加不加注,想好了没?”
“怎么,潇潇紧张啦?”
有个不怕死的家伙冲她挤眉弄眼:“听说你近来在感情方面吃了败仗啊?你相中的那个Beta,姓程的那个,好像有男朋友了啊——”
郁潇脸一沉,细眉倒竖,正要呛声,却听堂哥懒懒道:“小打小闹没意思,来把大的,怎么样?”
郁燃撑着头,一双好看的眼睛扫过桌边的六七张面孔,唇角挂了点笑,颇有些玩世不恭的风流派头。
赌桌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郁燃继续道:“桌上的筹码输得差不多了,不如换个玩法。用自己身上的东西做赌注,低于百万的不能上桌。这样才刺激,不是吗?”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这……这不太好吧,郁哥,我今天就带来这一块表,三百多万,还是新买的……”
郁燃微微一笑,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一枚胸针,轻轻一抛,便落在了赌桌上。
那是一枚鸢尾花形状的胸针,由白钻和红宝镶嵌而成,璀璨夺目,立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诸位,请吧?”他笑吟吟地催促。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郁燃挥金如土,却没想到会这么疯。
啪嗒——
是手表撂在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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