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点。
方汀穿着睡衣从二楼往下走，姿态懒懒散散，头发半扎在脑后，稍显凌乱。
她昨晚睡得一般，光是回复那一众朋友的消息，就硬生生回到了十二点，要不是她及时喊停，还不知道得聊到凌晨几点。
兰姐见方汀终于下楼，放下正在擦拭新咖啡机的手，问她：“饿了吗，小姐，想吃点什么？”
方汀打了个哈欠，在空荡的一楼客厅望了眼，除了兰姐，再无别人。
“其他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兰姐回答：“夫人一早就去隔壁的青山寺诵经去了，中午用过斋饭才会回来，大太太则去公司了，大少爷还在，这会儿估计在书房。”
方汀点点头，跟随兰姐走进厨房，她打开冰箱搜寻了一番，只看到满柜的饮品，她随手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口，润润嗓子才重新开口。
“麻烦帮我做个三明治吧，我随便吃点，不太饿。”
“行，有什么忌口吗，小姐？”
兰姐一口一个小姐叫得方汀有点应激，她坐在料理台旁边，支着脑袋看兰姐娴熟地清洗生菜和西红柿，“兰姐，您还是叫我方汀或者小汀吧，不用叫我小姐。”
兰姐笑笑没做声，将西红柿放在大理石板上切出均匀厚度的两片，又转身从橱柜里掏出一个小锅预热。
方汀看得饶有兴致，“宋阿姨和谭爻平时都住在老宅吗？”
按刘疏同的意思，她今后得住在这里，但昨天宴会接受后，晚上她并没有再见到除宋时怡和谭爻以外的其他人。
“并不是，谭家的规矩一直是只要成家之后就得搬出去住了，因此几位先生都有自己的房产，只有闲暇或者节日、重要日子才会回来住。”
兰姐往预热好的小锅里抹上黄油，先将面包片煎了下，待金黄后拿出，接着又重新抹上黄油，开始煎滑蛋。
趁着滑蛋在锅中凝固的过程，兰姐放进几只虾仁，继续道：“不过大太太回老宅的时间更多，她得帮着夫人操持一大家子的事。大少爷则是因为初创公司选址距离老宅近，因此最近一段时间，他都住在老宅。”
“之前还要更热闹些，像……”
兰姐话音戛然而止，她及时捏住了话头，表情有点讪讪，看了眼方汀，但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恢复自然，将培根滑蛋虾仁三明治递过去。
“谢谢兰姐。”方汀接过，咬了口，满意得眼睛都微眯起来，她转身要往客厅走，就看到谭爻正从一楼客房处走出，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但他似乎没注意到位于厨房，站在他视野盲区的方汀，疾步穿过客厅，好像要出门。
方汀收回视线，想起什么问：“兰姐，那一楼有人住吗？”
她依稀记得谭爻的房间在三楼，书房在二楼。
“是……是之前有人住。”兰姐的表情有点尴尬，看了眼方汀，欲言又止。
“是谭莛姝？”方汀问。
“不是……”兰姐吞吞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只是个住家保姆，照理说那件事也不该从她嘴里说出来，她一咬牙低声道：“汀小姐，您要不自己去问夫人吧，我不太好说。”
方汀若有所思地咬了口三明治，不是谭莛姝还能是谁，这么难以启齿，难不成是什么家族秘辛。
中午吃饭时，谭爻回来了，他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方汀，不知为什么，莫名有一丝不自在。
但想到宋时怡的交代，他还是走向了方汀，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
方汀被手机里好像要发疯的孟钊搅得内心烦躁，刚抬头想喘口气，这才注意到无声无息正端坐在一旁的谭爻。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谭爻看着方汀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底那丝不自在荡然无存，几分愧疚感取而代之。
“没谁。”
方汀屈膝靠在沙发上，神色厌厌，不耐地抓过一旁还在震动的手机，点开前，抽空掀起眼皮看了眼稳坐不动的谭爻：“还有事吗？”
手机点开，令方汀欣慰的是，十条消息里，幸好并不全是孟钊。
“大伯母叫我下午陪你去逛逛街，看有没有什么想买的，她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没敢直接选，正好趁着转学籍这段时间，自己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心仪的。”谭爻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给方汀。
方汀单手打字，回复除孟钊消息以外的消息，另一只手接过卡，头也不抬：“知道了。”
谭爻能看出方汀心情不大好，他也没自讨没趣，说完正事后，便上了楼。
「孟钊：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孟钊：我有事想跟你说。」
方汀眉心紧蹙，她看着孟钊的消息，指尖在对话框里来来回回打了好几行字，但总觉得词不达意，又给删了。
孟钊那边则看到的是方汀的对话框里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他忍不住发：「你在跟谁聊，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爱马仕店里，焦小仙正为她的包挑选配货，一旁的sales笑着从她手里接过三条丝巾、两张披肩、一条项链等，在选拖鞋时，她犯了难。
“儿子啊，过来帮妈妈选一下，哪双更适合你小姨？”
“儿子？”
焦小仙呼唤半天，都没得到回应，转身一看自己那倒霉儿子，正苦大仇深地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等什么，她踩着高跟鞋嗒嗒走过去，横眉立目地拧起他的耳朵。
“老娘好不容易叫你陪我逛次街，你怎么跟你那老子一样，成天抱着那手机看，那手机里是有金子还是银子？”
“妈！妈！”孟钊吃痛地从自家妈那长达数十厘米的尖锐美甲下，救回自己的耳朵，“怎么了？”
焦小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叫你来帮我参谋，你就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滚滚滚！要不是你老子假太少，我何必找你！”
孟钊道：“那我跟你说那事，你不也没答应吗？”
一说这事，焦小仙就来气，把手里的拖鞋一扔，叉腰道：“你非要跟我争这个是吧？当初你爸调回来的时候，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别回来别回来，你倒好，死乞白赖地求我要我帮你转学，说要跟我们在一块儿。”
“现在好了，这才多久啊，你就又要回去？你真当那学校是你家开的啊？你老娘我没那么大本事！”
说罢，焦小仙踩着高跟鞋气冲冲地转回鞋履区，指点江山般：“这双驼色、白色、灰色的全都留下来。”
孟钊叹了口气，望了眼他妈的背影，又看了眼毫无动静的手机，心下做了决定，又追了上去。
谭家老宅。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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