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简直就是个疯子……”夏乔嫣快急哭了,蓦地拔下头上的发簪,紧紧地握在手里。
看着少女那双满是恨意的杏眸,赵弛眼中火一般燃烧的欲念渐渐淡去,最后只剩下一层灰沉沉的雾霭,他撑着榻沿缓缓坐直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去整理自己被扯歪的领口:“对不起,我实在没能控制住……”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是个疯子……”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前浮现出夏乔嫣与莫南北在一起时的一幕幕美好画面,声音里不禁多了几分酸涩,“如若不然,我也不会亲手把你推给别的男人,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想把你抢回来……”
赵弛不明白,当夏乔嫣躺在自己的身下时,他为何会那么冲动地想要将对方占为已有?
就像那日在水下亲吻她一样,也是出于一种原始的冲动与本能,他根本控制不了……
若说原本还尚存一丝理智,而夏乔嫣说的那句“他比你好十倍百倍”则让他仅有的那点理智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嫉妒,疯狂到几乎可以毁天灭地的嫉妒……
于是乎,他差点犯下了连他自己都不能饶恕的大错!
不知是气,还是怕,夏乔嫣握着发簪的手微微颤抖:“曾经我想嫁给你时,你无视我,羞辱我,可我已经决定放手了,你却一次又一次地来招惹我,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赵弛面上是夏乔嫣从未见过的诚恳:“如若你愿意跟我回去,我们立马就成婚……”
“跟你回去成婚?”夏乔嫣苦笑,“你以为我还会再上一次当吗?还说是,你觉得我会蠢到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又来羞辱我?”
“不会了,”赵弛下意识地攥紧她的手,像在发誓,更像在哀求,“这次绝对不会了,你跟我回去罢……”
夏乔嫣用力地将手抽回,几乎笑出了眼泪:“你把我当什么了,一件物品吗,还是阿猫阿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想要的时候,可以任意踩踏,想要的时候,它就得乖乖地回到你身边,是吗……”
“可你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赵弛言语恳切。
没错,如若孩子是莫南北的,那莫南北绝不可能丢下她独自离开,这一点,赵弛比谁都笃定。
也正是因为这份笃定,才让他有勇气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
夏乔嫣怔了怔,又一次苦笑:“说到底,你还是为了孩子才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赵弛定定地凝视着她,“我是真心想与你成婚的,你可否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可以!”夏乔嫣直截了当。
曾经的伤害与委屈仍历历在目,想就此翻篇,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恐怕她真的做不到!
赵弛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知道,曾经的我让你伤透了心,我不敢,也没资格要求你立即原谅我,但恳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与莫世子公平竞争的机会,可以吗?”
夏乔嫣唇角上扬,嘲讽道:“果然,人只会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如若你我没有取消婚约,都尉大人恐怕依旧会把我拒之门外,而我,也将永远没机会听到都尉大人的这番‘肺腑之言’……”
赵弛面露窘色,半晌,才眸色深深地看向她:“那,你能再为我上一次药吗?”
未等对方答应,他便自顾自地抬手去解自己的领扣,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少女。
忽然间,男子白玉无暇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再不似平日那般冷若冰霜:“你心里分明还有我……”
“你的脸红了,而且一直没敢看我……”他相貌生得极好,这抹略带几分蛊惑的笑意刹时间让他从云端坠入凡尘,叫人忍不住想要为之沉沦,堕落,甚至飞蛾扑火。
夏乔嫣心中愈发羞恼,却还是故作镇定:“无聊……”
言罢,抬腿欲走,却叫人堵在了墙角。
一抬眼,便对上那张仿佛能勾走人魂魄的俊美面庞,心头不觉一阵慌乱:“你做什么?”
男子往她耳后轻轻呵气:“你还没给我上药……”
“你找别人去!”
“不行,我就要你帮我!”男子固执地看着她,似乎夏乔嫣不照做,这人便不会轻易叫她走,“别忘了,我还救过你!”
夏乔嫣扫了他一眼,抬手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小药瓶。
赵弛正自得意,却见少女一把扯掉瓶塞,将药粉一点不剩全洒在地板上。
他愣了愣,一张俊美的脸渐渐涨得通红,有着完美线条的薄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乔嫣将药瓶塞回男子手里时,语气生硬:“现在你满意了吧?”
确认对方已经离船上岸,她方才回到自己的舱房,此时桑菊睡得正香,四仰八叉的一个人便占了一整张大床。
夏乔嫣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往里推了推,正想着在榻沿上将就睡个回笼觉,不料才刚躺下就被藏在褥子下的某样硬物给硌了一下。
掀开褥子一看,原来是一只材质上乘做工精美的和田玉佩,玉佩底下,还有一只牛皮信封,信封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五个字:“夏乔嫣亲启。”
正好奇谁会给她写信,却发现信里面除了一张超大面额的银票,再无只言片语。
冷不丁收到这么大数额的银票,以及这么昂贵的玉佩,夏乔嫣瞬间睡意全无,忙不迭将熟睡的桑菊摇醒。
桑菊原本睡眼惺松,可当看到夏乔嫣手中那张银票时,不由得两眼放光,连声惊呼:“我的个乖乖,这笔钱都够咱们置办一座大宅院和几处良田了,大小姐,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夏乔嫣一愣:“你也不知道这钱是哪来的?”
桑菊将牛皮信封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若有所思:“难不成,是莫世子留给大小姐您的?”
其实夏乔嫣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舍得为她花钱,且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钱的,恐怕也只有莫南北一人了。
遂将银票与玉佩一并收好,想着日后再找机会还回去,毕竟与人非亲非故的,不好平白花人家的银子,更何况还是这么大数目的一笔银子。
可出门在外,如何保管这些东西便成了十分令人头疼的问题,银票还好说,折叠好缝到里衣的领口内,倒也不怕被偷,然而半只手掌大小的玉佩就不好处理了。
没办法,夏乔嫣只好将玉佩贴身佩带,以防万一。
幸好,接下来的两日风平浪静,并无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到达莲州时,已是下午,身姿矫健的大黄牛拉着大包小包驮着几人往宋家岭的方向缓缓而行。
牛车颠簸着绕过两个山头后,路上的行人便渐渐多了起来。
碎石铺就的小道上,有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商贩,有追逐打闹的半大孩童,还有坐在树阴下乘凉的耄耋老人,目光所及,处处透着一种别样的安宁与质朴……
看着他们,宋氏的脸上渐渐浮出笑意,连带着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
夏乔嫣亦想起小时候与表弟宋灼偷偷到池塘里摸鱼采摘莲蓬的日子,那时候,他俩常常在泥潭里打滚,把浑身上下弄得脏兮兮的,像两个小泥人一般。
可即便每次回家都会挨母亲一顿打,宋灼仍像个小跟班似的,整日跟在夏乔嫣身后,赶都赶不走。
直到八岁那年,夏乔嫣因父亲职务变动而举家迁至京城,姐弟俩才慢慢地少了联系,虽偶有书信往来,却也不可避免地渐行渐远。
通信的时候,俩人都心照不宣地只说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夏乔嫣没告诉他自己曾订婚又退婚,而关于宋灼的母亲病逝,父亲又续了一弦,还给他生了两个弟弟这些事,宋灼也未曾在信里向她提起过。
彼此间唯一的秘密,竟只是杨氏与她那个叫李二狗的泼皮前夫……
心中正自感慨,忽见一人立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正远远地朝这边眺望,头上肩上,落满了白色的小槐花。
牛车渐渐靠近,那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夏乔嫣朝他兴奋地挥起了手:“灼!”
少年亦冲她弯起嘴角,脚步匆匆朝这边走来。
虽然个头窜出去了许多,但五官轮廓却没有多大变化,夏乔嫣打量着他,越看越是满意:“不错,灼终于长成大小伙了,都快可以娶媳妇了……”
宋灼有些腼腆地笑了笑,扶着她下了牛车,又恭敬地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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