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唇角竟弯出个极慈祥的弧度,她慢条斯理地将空线缠绕在指尖,仿佛刚才断的不过是根的寻常的丝线:“欺骗哀家,总要付出代价,这代价,他来承担。”
卿阳的脸在眼前闪过,云栀膝行扑跪在太后身前,十指死死攥紧太后的袍角:“奴才知错了,还请太后娘娘宽恕,他尚且只是个孩子,用不得刑。”喉间呛出一丝血腥,声音碎得不成调。
太后掐着她下巴迫使她抬头,温热的触感却让她浑身发冷:“既然在意他的命,就该知道某些事骗不得哀家。”
“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跪在地上的云栀泣不成声,太后样貌已经在她的泪水中变得扭曲。
“那你可想清楚怎么做了?”
太后那句问话像枚绵针,悄无声息地扎进耳膜。她怔在原地,唇瓣微张,连求饶的话都僵在唇边。
“孙箬,”太后轻舒一口气,坐直身子,“将她带去广嗣殿,什么时候真的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回哀家。”
她唇瓣刚颤着吐出“太后恕”三字,孙姑姑已经行至她跟前:“云小主,随奴婢来吧,若是恼了太后娘娘,恐怕不单单只是惩罚那么简单了。”
云栀强忍心中难过,眼眶涨得通红,睫毛剧烈颤动着像折翅的蝶翼。
她知晓太后向来说一不二,就连她这个云嫔也是直接懿封,若是同太后继续纠缠下去,她丢了性命倒不打紧,万一连累了卿阳……
思索再三,她双叠放在地,伏身跪拜:“奴才谨遵太后娘娘教诲。”
待她起身,太后早已阖上双眸,好似根本没听见她的话,云栀欠身的跟着孙姑姑离开。
她踏出殿门的刹那,正撞上匆匆赶来的皇后。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嗓子哑的厉害,像是大哭过一场。皇后却恍若未闻,只盯着的她眼角将落未落泪珠。
见皇后娘娘无意理会,她垂眸跟在孙孙姑姑身后去了广嗣殿。
殿内供奉着子孙娘娘,烛烟熏得子孙娘娘的泥塑嘴角似笑非笑,供桌上还摆着不知谁送来的石榴百子帐。
云栀跪在的蒲团上,盯着子孙娘娘怀中的婴孩,终于缓过心神。太后这是在提醒她,她的任务是什么。
她入宫的目的就是生下有回鹘血液的皇子,虽然这非她所愿,她大可像皇后一样声称自己不能生养,可处子之身犹在,只会让谎言更容易拆穿。
虽说太后没让她跪着,她总盼着看在自己主动受罚的程度上,太后能宽恕卿阳。
没多时,孙姑姑抱来笔墨:“太后娘娘命你在抄写经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遣奴婢回话。”
她何尝不明白,只是太后明摆着是要罚她,她也只能应下,精心抄写佛经。
寿康宫内殿,皇后知晓事情缘由,不由得怔愣片刻。
得知云栀尚未侍寝那一刻,她内心最先涌现的是喜悦,随即而来的是失落。喜的是皇帝他没有因为那张脸而宠幸云嫔,悲的是他果然唯爱柳阮一人。
“母后,阖宫上下都知道她受宠,如今若将此事宣扬出去,对我们回鹘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太后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视线掠过散落在地上菩提串珠,最终定格在皇后惊惶的脸上:“哀家自然知道轻重,只是她骗了哀家,断然不能轻轻放过。即便侍寝是假的又如何?反正皇帝夜夜留她在身边,总有机会。另外写封家书于你的父亲,只说当罚则罚。”
皇后应声,面上的焦虑少了不少:“那云嫔她……”
“无妨,只是吃些苦头,好让她知道诓骗哀家的后果。倒是容贵人,太医可诊治出男女来了?”
皇后脸色蓦地一变:“回母后,太医只说脉象时而缓时而强,一时不敢断定是男是女。”
“哼,这是瞧着你极为在意容贵人的胎,怕说出口的话你一时不能接受,遂寻了这样的理由,也真是那么难为他们了。”
“母后的意思,容贵人这一胎是女孩?”虽然从太医支支吾吾的口中察觉出什么,可她还是不想相信。
太后垂眸,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袖口,目光微闪:“八九不离十。”
皇后的手紧紧攥紧扶手,手背上淡青血管如游蛇凸起。
太后将一切看在眼中:“所以,不要把希望只放在一个人身上。容贵人有孕后,皇帝可曾去瞧过她?她生下的孩子怎么同那个人的孩子比?”
皇后倏然抬手,眸中混沌霎时被劈开一道雪亮的裂隙。先前紧掐扶手的五指倏地松开,在紫檀木上留下湿潮的指痕。
“可上次陛下流连后宫,也仅有容贵人有孕,自她有孕后,陛下再未宠幸任何人……”
“皇帝也是男人,”太后打断皇后的话,“只要他肯宣召后宫嫔妃,就总有机会。美人在侧,再衷情的男人也难逃一劫,何况是同先前爱过的那个长的那么像。”
“是儿臣狭隘了。”
太后冷冷瞧了一眼皇后:“你虽不得皇帝喜爱,可终归是回鹘之主的女儿,皇后之位注定是你的。若不是你不能生养,哀家也不至于如此劳心劳力。”
皇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话虽难听却句句属实,更是在听到“皇后之位注定是你的”时,眸中闪过一丝惶然。
“皆是儿臣的错,让母后担忧了。”
耳边传来太后的叹息声:“帮你就是帮纳真,帮纳真就是帮乌古,回鹘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
最后一道夕照从窗棂退潮时,供桌上的香已经断了不知道第几根。
广嗣殿内逐渐陷入一片昏暗,竟也不见有人来点灯。
桌案上经文已经完全看不清楚,唯有供桌上那点猩红在黑暗中一起一伏,如巨兽呼吸。
红袖瑟缩在她身侧,目光紧紧盯着那的三炷香的红点,生怕那红点会发了疯扑过来。
因看不清经文,云栀也只得停笔。蓦地有脚步声停在殿外,门缝下缓缓映入一道光芒,是孙姑姑提着白纱灯推门而入。
“太后娘娘有令,云小主如今是戴罪之身,万一冲撞了子孙娘娘就不好了,所以烦请云小主去殿外跪着,方显诚意。”
红袖有苦不敢言,只紧紧抓着她的衣袖,嘴角颤动,好似下一秒就忍不住了。
云栀起身耳整理好誊写好的经文递给孙姑姑:“有劳孙姑姑,还望孙姑姑转告太后娘娘,她的良苦用心,奴才明白。日后必定用心侍奉主子,绝不再行此错事。”
孙姑姑甚是满意,将她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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