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一片祥和,众嫔妃沉浸在怀有龙嗣的期盼中,没有人再提及栖霞宫里的云嫔,就连曹寅每次取画也郁郁寡欢,对眼下境况似是颇为不满。
“奴才是为云小主抱不平,连后入宫的两位小主都已经侍寝,”曹寅猫着腰进入殿中,脸上堆着笑,眼里却烧着两团火,“云小主,如今您的禁足已解,不妨多出去走走,万一遇见万岁爷……”
云栀将桌案上的卷轴塞进曹寅怀中,打断他的话:“下次麻烦江采买过来一趟,有些要买的东西,我得亲自嘱托他。”
怔愣住的曹寅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忙点头,全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这段时间,除了皇后身边的绣雀每隔一段时间送信和拿信,便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过,看着信中熟悉的字迹,心中安定。
只要彼此相安无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所幸,因为她没有承宠,所以对那些嫔妃没有威胁,至此从没有嫔妃来寻过她麻烦。
比起在回鹘,日子已经好过许多。
炎热的夏日在众人期盼中过去,宫墙上的爬山虎褪去了浓绿,渐渐染上秋日的金煌。
秋末的风卷着残页扫过宫墙,就在满园萧索之际,宫中突然传出喜讯,容贵人有孕了。
消息传来时,她正对着铜镜梳妆。她怔愣片刻,嘴角渐渐染上一抹浅笑,那笑意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缕暖阳,轻轻柔柔地浮现在唇畔。
“如此,皇后娘娘也可了却心愿了。”若容贵人一举得男,她也可安心。
“主儿,听闻万岁爷听闻的容贵人有孕后都不曾去瞧过,连着几日皆是宿在太极宫,再未召幸过后宫嫔妃。”红袖研着墨,手腕机械地转着圈,墨块在砚台里磨出细密的沙沙声。她盯着逐渐浓黑的墨汁,眼神却飘得老远。连墨汁溅到袖口路都没察觉。
见她这副模样,云栀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对此全然不在意,手中的笔尖沾过墨汁,停在砚台上方:“眼下快入冬了,江德全卖画换来的银钱越来越少,若是没有碳火,冬日难熬。
“定是江德全私吞了不少,凭小姐的画工,怎么可能只卖了那些银钱。”红袖气愤不已,砚台中溅出些许墨汁。
“受制于人。”云栀俯首在宣纸上勾勒出线条,“大不了我就多画一下,先捱过这个冬日再说。”
为了多换些银钱,云栀日日作画,熬夜时,昏暗的烛火在眼前摇曳,以至于她时不时的揉揉发酸的眼睛。
红袖心疼,痛恨自己帮不上忙,困得头点地也要留下帮她研磨。
所以,江德全过来送银钱的时候,红袖已经满腹怒火。
看着江德全递过来的钱袋,指尖轻轻一挑,里头叮当几声,便知数目不对。
往日里,她总是低眉顺眼地接过,可今日:“江采买,这数目,似乎短了些。”
红袖声音不轻不重,却让江德全脸色变得铁青,脸上堆积虚假的笑容顿时消散。他额角青筋的突突直跳,捧着银袋的手指节发白,指缝里的漏出的碎银“叮叮当当”滚落在地,在青砖上砸出细碎的脆响。
“云小主!”江德全抬头的看向红袖身后作画的云栀,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是这丫头不懂事,还是您的意思?”
“你!”红袖急得眼泪都快溢出眼眶。
奴才质问主子,没有这个道理。
云栀不急不恼,手中笔尖轻轻点在案几上,对江德全的质问恍若未闻。
持续片刻,江德全弯腰拾起地上散落的银钱,重新收纳到钱袋里,双手奉于云栀身前:“既然云小主不肯信任奴才,那烦请云小主另寻有能之人,宫中采买琐事本就不少,奴才实是有心无力。”
“你,你分明就是中饱私囊。”红袖气的身体发抖。
江德全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嘴角的假笑倏地消失,眼神阴鸷地盯着红袖:“小蹄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御用监采买,还从未有人指责我中饱私囊,何时轮到一个贱婢指手画脚?”
红袖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一哆嗦,但想到云栀连日来的委屈,还是梗着脖子道:“我,我只是实话实说,上月明明有十五两,这次怎地只有五两。”
江德全咬了咬后槽牙,心想若不是因为她是云栀带进宫丫头,必定让她知晓什么是宫中规矩。
江德全俯身,对银钱变少做出解释:“实在不是奴才克扣,着实是宫外物价不景气,奴才也是跑了许多地方才寻到识货的人,可是那人只愿意出这些钱,奴才也不好争辩。再加上惦念着小主在栖霞宫不然容易,想着能卖点银钱方便云小主过冬,哪曾想……”
“江采买。”云栀突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
殿内霎时安静的可怕,只听见铜壶滴漏的水声。她缓步上前,只见轻轻按住那袋银子:“红袖年纪小,不懂规矩。”
捏住钱袋子一角,轻易提起来,转而放入红袖手中:“她虽然不懂《千里江山如图》仿品价值几何,可我懂。”她盯着江德全,继续说道,“念着你为此奔波,你私下扣掉多少,我也不愿计较,权当是给你的赏钱。可若是做的太过分了,你也将失去一个银钱的来路不是吗?只要别太过分,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江德全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的褶子堆出个假笑,活像只偷油的老鼠突然被人掐住了尾巴。他忽地一拍大腿,嗓门吊得老高:“哎吆喂,云小主明鉴,下次奴才必定卖个高价。”
云栀转身将早已写好采买清单以及新裱好的画轴交给江德全:“那就劳烦江采买了。”
寒风乍起,卷着枯叶在庭院中盘旋,发出“沙沙”声响,像无数细小的爪子挠在人心上。
她站在廊下,看着江德全离开的背影,青灰色的袍角被风掀起,露出里头鼓鼓囊囊的暗袋,分明藏着几锭银钱的轮廓。
红袖气得直跺脚:“主儿,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然呢?”云栀反问,“如今我的身份尴尬,虽说是皇帝妃嫔,却并未侍寝,且在宫中无依无靠,早就是人人可欺的主了。红袖,这里不是回鹘,他是御用监采买,若不是因着有利可图,怕是连个好脸色都没有,日后切不可如此急躁。”
伴随着风声呼啸,云栀的叹息声淹没在风中。
刚刚踏出栖霞宫的江德全沉着脸,在宫门口啐了一口:“晦气!”
守在宫门外的曹寅急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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