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麓围场上马蹄声不断,狩猎正式开始,王公贵族尽数上场,势必拔得头筹。也确如她所料,贺兰烬一整日都将小太子带在身边,各地前来王侯将相皆伴在左右。
云栀难得清闲自在虚度一日。
她的营帐设在黄幄城的最边缘,于一处山坡之上。虽然远离贺兰烬的营帐,可因为地势稍高,走出营帐一眼就能看到明黄色的营帐。
风声送来远处山峦模糊的号角,呜咽如旷野狼嗥。云栀耳尖微动,指尖无意识摸索着怀中熟睡灰兔,不过一夜时光,对她倒是放下了警惕之心。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近日颇得盛宠云嫔娘娘。”尖酸刻薄熟悉的腔调,让云栀的身体本能一颤。
不只她有如此反应,红袖声音都压抑不住发颤:“主儿,是婶夫人。”
云栀微微叹气,她怎么没想到,春猎本就是为了强化君臣关系,笼络人心的政治手段。回鹘的王及其妻自然应邀前来,如今皇帝同各地的藩王以及附属国君王都在前面狩猎,他们妻妾自然也在那边宴饮。
因为云栀身份尴尬,又是临行前夕才奉旨前来,是以没有皇帝的特意嘱托,司礼监那边的奴才也不敢贸然来请,云栀倒也乐得潇洒自在。
不受欢迎的人的到来,打破她惬意的时光。云胡氏不在前面陪着皇后,特地跑来此处,寻她不快。
云栀将怀中灰兔交于红袖,缓缓起身,不卑不亢立于云胡氏面前。以她现在的身份,合该云胡氏向她行礼。
她抬眼看向在风中僵立的云胡氏,唇角漾起极淡的弧度,一副等待受礼的模样。
云胡氏恶狠狠的盯着她,后糟牙都要咬碎了:“人入了宫果然不一样了,竟连礼数都忘了。”
云栀的笑意如同和煦的春风,连带着声音变得温软不少:“若今日我向婶母行了礼,才怕是不知礼数,婶母教养我多年,恐也不愿在主子面前落得管教无方的名声吧?”
“你?!”云胡氏气的脸色涨红。
外人或许不知,她却知道自己的女儿,当今皇后不受皇帝喜爱,帝后心生嫌隙多年,加之先前生子损了身子,再无所出,这才不得不在回鹘寻其他女子送于宫中。
每每想到此处,她都为女儿惋惜。袖摆下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声音压低:“莫要忘了,如果不是皇后娘娘,你怎地有机会获得如此盛宠?你在宫中享福,可怜有些人在北疆过得苦不堪言。”
云胡氏嘴角咧开,露出镶金的犬齿,眼尾褶子堆得如腌臜的抹布。她假意用帕子掩嘴,喉管里挤出嗬嗬的气息:“年前听你叔父提过一嘴,北疆大雪封城,冻死不少人,听闻卿阳他,”她刻意停下,敛去脸上笑意,露出担忧的神情,有些可惜道,“好像生了一场大病呢。”
云栀双手猝然攥紧,指节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她没忍住,上手揪住云胡氏的衣襟:“你们答应过我……”
“主儿。”安置好灰兔出来的红袖,见到这一幕着实慌了,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出声阻止,“奴婢沏了茶水,您同婶夫人不妨到帐中再闲话家常?”
临行前,皇帝才决定带她来春猎,除却小太子的缘故,必定是想通过此行探查出什么,说不准在她周围早已安插了眼线。偏这不知死活云胡氏特地来刺激她,真是生怕皇帝抓不到把柄。
她虽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不代表她会愿意这些人的莽撞丢掉性命。
像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云栀整个人清醒过来。手上骤然松力,齿间仍微微发颤:“既然婶母来了,不妨入帐饮盏热茶,暖暖身子。”
云胡氏嗤笑一声,慢条斯理捋平衣襟上被攥出的褶皱,她甚至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
“云小主,热茶就不必了,终究暖不了人心。我来,只是想提醒你,莫要一意孤行,若是惹得皇后娘娘不痛快,远在北疆的卿阳便会“不痛快”。
云栀开始思索,自入宫以来,全程听从太后与皇后的调度。也正是因为皇后的胡乱指挥,才害的她碍了皇帝的眼,得了禁足。
可自她禁足之后,太后和皇后明显是放弃她这个棋子的,若不是撞见小太子,她怕是要默默无闻的老死宫中,何来一意孤行之说?
这般死寂的沉思将让云胡氏觉得受了轻视,冷哼一声,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看来,卿阳的信也不必命人送了。”
“婶母,”云栀倾身逼近,声音压得低促发颤,“我从未忤逆过皇后娘娘,您何苦如此疾言厉色,若坏了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的大计,整个回鹘都担待不起。”
云胡氏被她说的呆愣住,身上嚣张的气焰顿时少了不少。
先前在回鹘,云胡氏就瞧她不顺眼,却也不放心将她放到别处,只好放在眼皮子底下,日日规训才安心。
云栀当时不懂云胡氏的用意,直到她慢慢长大成人,察觉到云胡氏对她莫名其妙的恨意,她才惊觉所谓的当做亲生女儿不过是一个明目张胆的谎言。
也是从那时起,她懂得收起锋芒,学会自我庇护。
“若不是为了回鹘,你当真以为我会同意皇后将你带入宫中?”云胡氏胸口剧烈起伏,导致气息不稳,竟连心中实话都说了出来。
皇后省亲时,正好撞上刚刚从河边浣衣回来的她。脸上的震惊,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和昭贵妃长了同一张脸。皇后说要带她回宫时,云胡氏就坚决不同意,甚至将皇后拉至一旁,称她为狐媚子。
她当时不晓得皇后执意要带她入宫的初衷,就像眼下仍然不晓得云胡氏为何要那般诋毁她。
许是皇后同云胡氏说了其中利害,她这才肯点头松口,将她这枚无关紧要的棋子送入棋局。
一声极轻的叹息声传入耳中,云胡氏没了先前的戾气:“眼下你既已入宫,当事事以皇后为先,如今陛下宠你,尽快诞下龙嗣最为重要,你也不想让卿阳一辈子都守在北疆那种地方吧?”
旁人都是先礼后兵,偏她先兵后礼,又带着肆无忌惮的威胁,同皇后不愧为母女。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她放低姿态,附声应和,若不是为了卿阳……
云胡氏对她的表现相当满意,离开时昂首挺胸的模样像极了骄傲的绿孔雀。
“主儿,婶夫人会不会对公子不利?”
云栀摇了摇头,方才被云胡氏气糊涂了,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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