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面包车像一头饱经摧残、苟延残喘的巨兽,在龟裂的废弃公路上艰难蠕动。
引擎盖下稀薄的白烟是它痛苦的呼吸,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金属疲劳的呻吟。
油表的指针死死压在5%的刻度线上,每一次轻微的颠簸都让赵安宁的心脏跟着抽搐一下。
车厢内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随着后排乘客的离开并未完全消散,反而沉淀成一种粘稠的寂静,混合着呕吐物和血腥的余味。
赵安宁死死盯着前方的道路,不敢分神。她只想快点加满油,然后逃离这个让她浑身不自在的地方,缩回那个只有冰冷系统知晓的安全角落。
【滴滴小优:检测到前方1.2公里处存在中型人类活动信号及稳定能源反应。】
【标记为:‘第七加油站’。该地点存在燃料补给及小型交易市场可能。】
【警告:油量即将耗尽。】
【预计行驶距离:0.8公里。】
第七加油站!
有油!
希望的微光暂时压倒了社恐的阴霾。赵安宁几乎是凭着本能,将破车歪歪扭扭地挪向地图上那个新标记点。
远远地,一个规模稍大的据点出现在视野里。废弃加油站的骨架被层层加固:扭曲的废弃车辆、锈迹斑斑的铁皮、粗粝的原木桩,构成了简陋却实用的防御圈。
沙袋垒起的哨卡旁,两个穿着混搭破烂军装和自制皮甲的哨兵,正懒洋洋地靠着,半自动步枪随意地搭在臂弯。
但当那辆引擎嘶哑,车身遍布狰狞刮痕、挡风玻璃糊满干涸黑红污秽、排气管喷着垂死黑烟的破面包车,以一种随时可能彻底趴窝的姿态,挣扎着挪到哨卡前时,两个哨兵瞬间绷紧了身体,眼神里的慵懒被惊疑和警惕取代。
“停车!检查!”其中一个哨兵抬起枪口,声音带着例行公事的冷硬,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如同刚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车头所吸引。
面包车发出一声解脱般的长叹,彻底停了下来,引擎盖下的白烟更浓了。
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一条缝,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刮得人耳膜生疼。
一只沾满灰尘和不明污渍的人字拖探了出来,踩在碎石地上。
接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几乎是贴着车门滑出,低着头,看不清大半张苍白的脸,只能看到紧抿的嘴唇。
她飞快地瞟了一眼油枪的方向,然后用很小的声音道:“加,加油……有什么加什么……”
声音自带空灵特效一般,没有半点活人感。
两个哨兵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这……就是司机?和他们预想中能驾驭这种“战损”车辆的狠角色形象,未免相差太远。
然而,那布满污秽的车身和车厢里死寂一片、连呼吸声都刻意压抑的气氛,又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咳,”年纪稍长的哨兵清了清嗓子,压下心头的怪异,“95号油,15点积分一升,或者等值的硬货。”
他一边说,目光一边忍不住瞟向那安静得过分、仿佛藏着洪荒猛兽的车厢。
加油站的阴影里,几道目光被这辆格格不入的破车和它那更格格不入的司机吸引。
一个穿着油污皮围裙的干瘦老头,叼着根用枯叶卷成的简陋烟卷,正蹲在一堆废弃零件旁敲打。
他浑浊的眼睛在破面包车停下时就亮了起来,尤其是看到那扭曲的前保险杠和引擎盖缝隙里冒出的白烟。
他慢悠悠起身,烟卷在嘴角一翘一翘,踱步过来。
也不言语,就绕着车头走了一圈,粗糙的手指在凹陷的车身上抹了一把,蹭下些黑红的污垢,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松开。
浑浊的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他像在鉴定一件刚出土的古董,评估着它经历的风暴。
另一边有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件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宽大外套,背着一个鼓鼓囊囊、几乎比她人还宽的破旧帆布包。
她原本正和一个摊主低声交谈,看到破车停下,尤其是看到赵安宁那身廉价T恤、短裤和人字拖的打扮时,眼睛瞬间睁圆了。
她像只机敏的松鼠,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几步,却又停在安全距离外,好奇地打量着赵安宁低垂的侧脸和削瘦的身体,手指无意识地捻着帆布包磨损的带子,眼神里混合着孩童般的好奇和在末世里磨砺出的、评估“机会”的精明。
那鼓胀的背包里,似乎装着这个小小“旅鸽”赖以生存的各种零碎。
路边停靠着辆改装过、焊接着粗糙钢板的皮卡旁,站着三个气质冷硬的男人。
为首的刀疤脸眼神锐利如鹰隼,腰间挂着一把厚背狗腿砍刀,刀柄缠着浸透汗渍的布条。
他身旁是个戴着战术眼镜的瘦高个,抱着胳膊,面无表情,背上用破布缠裹的长条形物件透出枪管的冷硬轮廓。
第三个则是个眼神跳脱、略显毛躁的年轻佣兵,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刺。
刀疤脸的目光扫过面包车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刮痕和污血,眉头紧锁,仿佛在脑海中复原那惨烈的撞击场景。
当他目光落到赵安宁那副苍白、低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时,眼中的疑虑几乎凝成实质。
旁边的年轻佣兵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用肩膀撞了撞同伴,压低声音:“喂,看见没?开这破铜烂铁就这德行?怕不是走了狗屎运才没被啃干净吧?”
赵安宁完全屏蔽了周围的目光和低语,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油泵上。
颤抖的手指在终端屏幕上飞快滑动,支付界面弹出的数字让她心头一抽——15积分一升!她几乎闭着眼,输入了一个足够大的数字。
【滴滴小优:支付成功。】
【扣除积分:750点。】
【宿主当前积分:150点。】
【债务余额:2950点。】
750点!赵安宁的心在滴血,但听到油枪被哨兵示意可以开启时那“呲呲”的流动声,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丝。
就在这时,后排车门被拉开。
光头队长第一个钻出来,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混杂着机油和尘土味、却比车厢“清新”百倍的空气,用力活动着酸痛的筋骨。
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加油站环境,在锈火小队那边停顿片刻,带着同类的审视和警惕。
最终,他的视线落回依旧低头、仿佛在研究地面纹路的赵安宁身上,眼神变得异常复杂。
犹豫片刻,他上前几步,停在了一个既表达了尊重又不会显得冒犯的距离。
“大姐,”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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