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舟闻讯赶来,衣袂翻飞,不顾长靴浸湿,毫不犹豫跃入河中。健壮的臂膀划开水波,动作行云流水般,将浮沉的孟颜揽入怀中。
谢寒渊只觉两手空空,心头一紧,默默游在他的身后,随他一同上岸。
孟青舟托着孟颜,将她轻放在地面平坦处,转头对谢寒渊冷声道:“有我在,你不必操心,没什么事的话你在一旁看着就好。”他口气带着一丝强硬。
到底男女授受不亲,众目睽睽下,他绝不可让孟颜再被他占了便宜,损她名节。
谢寒渊眸色一沉,对上孟青舟警惕的目光,微微颔首,恭敬道:“大少爷说的是。”他依言退开几步,立于一旁,目光却始终胶着在孟颜苍白的面容上,神情复杂难辨,似有探究,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水珠顺着他挺直的鼻梁滑落,滴入衣襟,少年却浑然不觉。
流夏匆匆赶来,怀中抱着两件厚实的斗篷,眼中满是焦急。她先为孟颜披上,又递了一件给孟清。
“阿姊可有恙?”孟清轻咳一声,指尖紧攥着斗篷,眼角泛红,目光飞快地掠过谢寒渊,又落在昏迷的孟颜身上。
流夏担忧道:“大少爷,还是先把大姑娘送回屋内吧。”
孟青舟“嗯”了一声,眉头紧锁,见孟颜面色如纸,嘴唇泛青不省人事,不由加快了脚步,又命身旁小厮:“速速请郎中过来。”
孟颜躺在檀木榻上,呼吸微弱。王庆君坐在榻边,手指不停地搓捻着佛珠,满是焦虑。
薛郎中捻须把脉后,轻声道:“夫人宽心,令嫒只是呛水受惊,加之气血略有亏损,肺部微有不适,并无性命之忧。老夫开几剂药方,好生调养便可痊愈。”
王庆君舒了口气:“那就有劳薛郎中费心了。”
“孟夫人客气了。”薛郎中拱手道。
待郎中开好药方,王庆君差下人随郎中取药。
半响,她转身面向一旁的孟清:“那下人既然当众人面救下你,更是抱过你身子,于你名节有碍。为娘此前就看他气度不凡,虽身份卑微,想来并非池中之物。他既担了这干系,需得为你负责。我会让你爹日后在朝中为他谋个差事,也算不委屈了清儿你。”
孟清心中一紧,脸色瞬间煞白,莹白的手指紧攥衣角,连忙摇头,声音都变了调:“不,女儿不想!女儿……想自己寻个合心意的……”
“胡闹!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经地义,若不是他当众碰过你,坏了礼节,娘又怎会有此想法?”王庆君语气转严。
倘若不被人瞧见,自是好说。
孟清咬了咬下唇,垂下眼睑,掩去眸底的急色与算计,自知拗不过。只好退而求其次,声音放软:“那…成婚之事不必着急,待女儿十五及笄后,再商讨婚姻大事吧。”
孟夫人见她让步,面色稍霁,颔首应允:“那倒是没问题。”
孟清暗自松了口气,纤长的睫羽掩住眼中算计,心中飞快地盘算起来:还有两三年,足够了。届时,长姐便会嫁给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而自己,就有机会顺理成章地和萧哥哥……
上一世,她派人从修罗阁寻了特制药,能短期造成人元气大伤、经脉紊乱的假象,若是再强行将她嫁入谢家,必定祸及家族。
孟颜因此不得不替她出嫁。
可怎料,她千算万算,步步为营,未料到在孟颜死后不久,自己竟也突然病故……一丝寒意悄然爬上她的脊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片刻后,她轻抚着斗篷上的刺绣纹路,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既已重生,就不会再错过机会。
更何况,萧哥哥可是未来的探花郎,怎是这个籍籍无名的下人所能比的!她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出身低微的下人呢……
午后,冷风带着些许潮湿,拂过前院精心修剪的枝丫,簌簌作响。
前院厅堂,孟津和王庆君正端坐于主位,面色沉稳。
彼时,下人带着谢寒渊迈入厅堂。
“小的见过孟老爷,孟夫人。”谢寒渊身形挺拔,步入前院时,目光平静无波,只依足了礼数,对上座的二人拱手作揖。
王庆君指尖轻捻着细瓷茶盏的边缘,稍稍抬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小九,今日之事,多谢你及时出手救下小女。”
谢寒渊微微垂首,语调谦逊:“孟老爷、孟夫人言重了。当时情况紧急,小的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他站得笔直,不卑不亢。
王庆君和孟津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王庆君清了清嗓,接过话头,带着几分审视:“你虽救了小女孟清,但众目睽睽之下,你抱着她……到底于她名节有损。”她又看了眼孟津,道,“我们夫妇商议过后,想将小女日后许配给你,不知你…可愿意对她负责?”
话落,外头似乎连风声都静止了。
谢寒渊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抬眸看向二人。未料到孟老二人会有此一举。他沉吟片刻,拱手斟酌着道:“孟老爷,孟夫人,承蒙二位看重。只是小的身份低微,只怕……只怕配不上二姑娘,更无法让她过上如今的富裕日子。”他言辞恳切,将姿态放得很低。
孟津沉声道:“身份并非不可改变,你若应下这门亲事,过个两三年,待清儿长大些,我便在朝中为你谋个好差事,届时,你自有能力给她安稳。”
两三年,不算短,足够发生许多变故。况且,只是暂且应下,并非即刻成婚。他敛下眼中的思虑,再次抬首时,神色是一片恭顺。
“这……既然孟老爷、孟夫人不嫌弃小的高攀孟家,那小的自然无话可说。一切,全凭老爷夫人做主。”他微微躬身,算是应承了下来。
夜色渐浓,国公府内灯火通明。谢寒渊回到府上,眉宇间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轻松。
锦书端着一碗安神汤走进来,见他嘴角微扬,不由好奇:“世子瞧着心情似乎不错?可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她跟在他身边多年,深知他心思深沉,鲜少有情绪外露之时。
谢寒渊接过汤碗,却未立刻饮下,只是用勺子轻轻拨弄着浮沫,眼底掠过一丝嘲弄:“锦娘,你此前不是还提点本世子,说我对孟家长女……如今看来,一切不过是你多虑了。”
锦书动作一顿,静静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谢寒渊将今日在孟家发生之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末了,他轻嗤一声,嗓音冰冷:“就算那个女人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一旁的李青垂手侍立,心中暗自腹诽:主子又在说这种口是心非的大话了,明明就是不敢承认自己那点心思吧。
锦书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世子,您只需遵从自己内心便好。老奴多言,不过是想敲打您一二。”
“毕竟,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弱点。”
“内心?”少年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嗒”地一声轻响,将汤碗重重搁在案几上。
“我的内心,就是看着一个个该死之人最终付出惨重代价!”他眉梢一挑,“锦娘,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的好二哥吧,他的死期……也不远了!”少年的眼底涤荡起一抹凌厉之色,与他尚显稚嫩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反差。
锦书心中猛地一沉,涌起一丝悲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您大哥他……他好歹未曾伤及您性命,您就……就宽恕他这一回吧。老奴此前已经好好劝过他了,想必他不会再做对您不利之事。”
少年突然放声大笑:“你已经让我失望过一次了!你觉得,我还会再听信你的良言么!”他的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直直射向锦书的眸中,令她将后面的话尽数哽在喉中。
翌日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孟颜苍白的脸上。她长睫微颤,缓缓睁开眼睛。
“姑娘!您终于醒了!”流夏守在榻边,眉梢一喜,“奴婢这就禀报老爷夫人!”
不多时,王庆君和孟津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颜儿,你可总算醒了,感觉好点了吗?”王庆君一把握住她微凉的手,眼眶泛红,嗓音里满是疼惜。
孟颜起身,虚弱一笑,流夏将枕头立起垫在她的后背。
“爹,娘,我已经没事了,让你们担心了。”
王庆君坐下,握住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气色,稍稍放下心来,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如今,阿清的婚事也有了着落,咱们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不必再为她的日后担忧了。”
孟颜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哦?是哪家的少爷?”
“还能有谁?”王庆君感慨道,“也是缘分,她被小九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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