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亭惯用玄铁扇,谈笑间可取人性命于无形,可如今他挡在许暮身前,扇子早已收起,此刻他手中握着一柄出鞘的长剑。
此剑名为焚心,顾溪亭得到此剑后从未用过,此剑一出,九焙司的黑甲骑士瞬间领会,都报着必死的决心。
明明是午后,顾府门前的氛围,却有点冷得刺骨。
此番情景,让晏福堆起来的假笑僵在脸上,晏明辉的脸色也像纸一样白,他似乎有点后悔没听自己父亲的劝,这个顾溪亭确实不好轻易招惹。
而许暮站在顾溪亭身后,清晰地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紧绷感。
他目光越过顾溪亭的肩膀,真的动起手来,眼前这些人恐怕无一生还。
官府的人在场,晏家的人还在叫嚣,还有围观的无辜百姓,这血洗当街的惨剧一旦发生,无论起因如何,顾溪亭都必将被扣上滥杀无辜藐视王法的滔天罪名。
许暮仿佛看到了原著中顾溪亭最终那个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的结局。
若他许暮的到来,这个所谓的变数,是最终加速了顾溪亭走向毁灭,他恐怕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更何况,周老和韩松,这两位因他而遭受无妄之灾的老人,他们本不该有此劫难。
箭在弦上,就在所有人都将满弓而发的时候,许暮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了顾溪亭握着剑的手背上。
顾溪亭身体一僵,那蔓延的杀意猛地被截断了一瞬。他侧过头,许暮正面带微笑、平静地看着他。
许暮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藏舟。”
顾溪亭喉结滚动,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许暮深吸一口气,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你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结局?”
结局?顾溪亭眉头紧皱,许暮说他千夫所指会不得好死的结局,他当然记得。
许暮此刻提起,用意不言而喻:他不想看到那个结局因自己而提前上演。
顾溪亭被许暮覆着的手骤然缩紧,他明白,但他无法接受许暮被带走。
许暮也感受到了顾溪亭的抗拒,他迎着顾溪亭的目光,眼眸清亮,没有恐惧和退缩,只有一种坚定。
“其实,你也早就是我的变数了。”许暮的声音很轻,却字字砸在顾溪亭的心上,“从你把我带回来的那刻,就注定了。”
顾溪亭的眼角晶莹,他的怒火在被许暮一步步浇灭。
许暮将目光再次投向周老和韩松:“若两位先生也因我出事,我许暮,绝不独活。”
顾溪亭的心脏有些抽痛,他死死盯着许暮的眼睛,却始终不肯让开。
许暮知道顾溪亭的性子,就像顾溪亭也知道许暮是个固执的大犟种。
“看好家。”
“我等着你接我回家。”
这简短的两句话,让顾溪亭感动又自责,许暮竟然把顾府当成家,他自己都不知道家是什么,可他却把这里当家,那自己就是他的家人啊。
许暮曾跟他说过自己之前的经历,他深知家和家人在许暮心里的分量。
顾溪亭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他低下头,将脸别到一边:“可是……”
许暮的目光落在他低垂的侧脸上,那在外人面前总是冷着的眉眼,此刻透出的却是一种紧绷和愧疚。
他想伸出手,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只是余光扫到台阶下黑压压的人群,他的手终究还是落回身侧。
许暮轻笑调侃:“大家都看着呢,你可是监茶使。”
顾溪亭再抬头时,神情已与往常无异,只是眼神有些闪避:“没护好你,对不起。”
许暮轻轻摇头,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安抚意味的弧度:“你知道的,他们还想要我手中赤霞的方子,一时半会儿不会拿我怎么样。”
他顿了顿,看向顾溪亭的眼睛,语气中甚至带了点耍赖的意味:“但是你得抓紧时间,我还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呢,这刚看到点希望和盼头。”
看顾溪亭点头,许暮终于放下心来,接着补充道:“哦,对了,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行,可我,还是喜欢檐下听雨。”
檐下听雨,灶前焙茶,许暮简单的小愿望。
顾溪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压下,只剩坚定不移的承诺:“好。”
虽然极不情愿,但顾溪亭还是向旁边让开了一步,许暮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只这一步,许暮周身的气度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份沉静依旧在,却多了一份凛然的锐气。
许暮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扫过台阶下众人,最后落在晏福脸上。
他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刻薄嘲讽道:“晏管家,会叫的狗,竟然也咬人啊。”
这话一出,晏福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晏明辉气得脸色铁青就要往前冲,却被晏福一个眼神制止。
许暮的目光定格在晏福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了两位老先生,我跟你走。”
两位老先生早死晚死,对于晏家来说真的无所谓,他们就是鱼钩上的饵而已。
晏福当然不纠缠,他今天的任务就是带走许暮,他立刻拱手:“许公子深明大义,老朽佩服,请!”
许暮下台阶前轻声对顾溪亭说了六个字:“别让我等太久。”
他整了整自己的长衫,脊背笔直地走下台阶,那气度,不像是被押解的囚徒,倒像是去巡视自己的领地。
在许暮迈下台阶的瞬间,顾溪亭负在身后的手,快速地打了一个手势,暗卫悄然尾随而去。
许暮最终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顾府门前人群散去,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
只有泉鸣司的漱玉对着顾意小声讨论:“上次邻县那茶枭头子,不过是伤了咱们一个兄弟就……”
那一次,顾溪亭烧了县令家的祠堂,屠了半个山寨。
事后虽有御史弹劾,但最终也被他以雷霆手段和确凿证据压了下去,只是那暴戾嗜杀的名声怎么也洗不掉了。
顾意难得稳重,他摇摇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太了解自家主子了,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事后要背负何等滔天的罪名,他有时候只想让对方死。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来临。
顾溪亭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焚心不知何时也已悄然归鞘。
惊蛰从城南匆匆赶来,顾溪亭示意他进去再说。
周老和韩松也被九焙司的人小心地搀扶着,两位老先生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担忧。
书房里,顾溪亭命人开了两副压惊的方子交给两人:“今日之事,非二位先生之过,晏无咎阴险狡诈,竟行此下作手段。”
周老与顾溪亭相熟一些,他疑惑问道:“今日这局面到底是何情况?”
顾溪亭不打算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两位细说道来。
周老与韩松先生从不涉争端,都露出疑惑之色,周老接着问道:“可之前明知晏家要栽赃,为何隐忍不发,甚至还要暗中推波助澜,让那些中毒的戏码愈演愈烈?”
顾溪亭冷静答道:“其一,防其销毁证据,晏家行事周密,若非我们提前布局,在晏明辉动手前便已调包了永昌杂货铺那批血锈草,并提取了凝翠谷的水土样为证,他们只需一把火,便能将关键物证付之一炬,死无对证。”
两位先生了然,他们钻研茶术和学术太久,确实很难想到这层。
“其二。”顾溪亭眼中寒光一闪,“防其金蝉脱壳,晏无咎最擅长的,便是找替罪羊。若我们贸然出手,他大可将所有罪责推给看守杂货铺的守卫,甚至某个不起眼的管事,这场大戏,就是要从晏明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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