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妍重新坐回画架前,为了掩饰慌乱,拿起笔胡乱画了几下,时不时抬眼瞄一眼贺明朝。
他仍旧保持平躺的姿势,目光始终落在林夕妍身上不曾移开。
每当她偷偷看过去时,他总是刚好对上眼,带着一股子欠欠的劲儿冲她笑。
林夕妍原以为能靠画画冷静下来,谁知看到他的笑,无论如何都沉不下心。
她一张画完不满意,就再换一张。
每废一张画稿就揉成一团,没好气地往贺明朝身上扔。有的准头偏了落在地上,有的砸中了但力道轻飘飘的,跟小猫挠心似的从他身上弹开又滚落。
反反复复好几次,林夕妍烦躁地放下笔,转去茶几前拿起杯子猛灌一大口水。
贺明朝曲着腿坐起来,捡起她扔过来的纸团,一张张展开铺平,“画成这样都不满意,你对自己要求还真是高啊。”
他不懂绘画,无法做出专业点评,但就外行人的角度来说,纸上的线稿足够完整,进一步完善后也会是张不错的手稿。
“彼此彼此,但和你比起来,我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为了一张理想中的完美照片,贺明朝能在同一个地方等上十天半个月,她可没有这样的好耐心。
她画画更多时候靠灵感,先想出故事架构再做人物设定集,人物塑造饱满了,故事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若是实在遇到瓶颈就停笔,从来不勉强自己硬想。
林夕妍喝完水,心终于定了点,瞥了眼贺明朝。
他正低头看画,神情认真,午后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一半落在他身上,一半照到地毯上。
“贺明朝,”鬼使神差的,久违的灵感在脑中乍现,一个念头在林夕妍心底冒出,她咬了咬唇,“你把上衣脱了吧。”
林夕妍近几年专心漫画,许久没有再尝试这种画的冲动,上一次画半裸的人体线稿似乎已经是分手前的事了。
“什么?”贺明朝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表情有一瞬茫然。
见惯了他的从容,突然的发懵令林夕妍感到稀奇不已,逗弄的心思更甚。
她重新走过去,弯下腰抓住他衬衣的衣领,一副霸道做派,“我说,把上衣脱掉。”
随即又续道:“早说了做我的模特不容易,现在只是脱件上衣而已,你就不愿意了?既然如此那还是趁早离开,不要耽误我另寻他人。”
“你也没说是这种模特,我还以为是正经的工作。”贺明朝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
“废什么话,你脱不脱?!”林夕妍心一横欺身而上,跨坐着将他按住。
她直接扯住衬衣领口最上方的扣子准备往下解,没想到他这件衣服的扣子格外紧,越是着急越是适得其反。
拉拽半天终于开一个,领口已经皱皱巴巴乱作一团。
贺明朝双手撑在两侧将身体往前送,方便她动作,唇边笑意越发深,一动不动地任由她胡作非为,嘴上却不住调侃,“原来当人体模特也要潜规则,还是这般以权谋私的独你一份?再不停手,我可要喊人了。老艺术家都是晚节不保,你这是青年才俊创业未半。”
“叫吧,”林夕妍解得心烦意乱,耐心耗尽后松开手坐在他身上,破罐子破摔,“叫大声点,看看谁会来救你。”
哪知她话音刚落,贺明朝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铃真的响了。
“这还没叫呢,就有人来救我了?”
看到出现在可视门铃大屏中的昭昭,林夕妍和身下的对视一眼,浑身上下写满了尴尬,动作僵硬地从他身上起开,跑去画室外给昭昭开院门。
昭昭没进来,只问:“夕妍姐,你们好了没?差不多可以过来吃饭了。”
“还有多久好?我们马上来。”
“十五分钟吧,大王还在调试投影仪,陈老师让小羊去给她的新文写评价,在努力拖延时间。”
昭昭走后,林夕妍小心关上门,深吸口气才进画室。
贺明朝已将扣子重新扣上,理了理下摆,把领口掖整齐。
只见他单手撑着地面,用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站起来,起来后微微躬身。
“干嘛呢,准备过去吃饭了。”林夕妍奇怪地看他,这人怎么突然间这么别扭。
但她奇怪归奇怪,并没管贺明朝,走去柜前拿礼物,顺便解释了一句:“今晚大家是给下周要走的女生过生日,就是给你带路的小羊。”
林夕妍事先并不知道大家要给小羊过生日,但她会给每个租客准备一份礼物,在他们离开时送出。
今天便借着晚饭的机会,提前给小羊。
取完东西一回头,发现贺明朝又跷着二郎腿在沙发坐下了,脸颊微微发红。
一种不敢置信的直觉在脑中闪过,再与贺明朝深感难堪的眼神一对视,她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
“厕所在里面。”如果可以,林夕妍真想装不明白。
贺明朝才是真的无地自容,原想顺着林夕妍小打小闹一番,结果引火烧身把自己烧着了。
在此之前,他一定怎么都不会想到来找林夕妍的第一天,就因为尴尬的生理反应把脸都丢尽了。
他默了半晌又不能装傻,只得硬着头皮说:“我坐会儿就好了,你要不先去?”
“那你等会儿来的时候把玻璃门和院门都关上。”林夕妍没拒绝,拿上东西近乎落荒而逃。
她是直接跑着离开的,心里懊恼极了,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像刚才那样的行为未免太没分寸,也不知当时怎么会脑子一热,就敢得意忘形地对贺明朝肆意妄为。
要是时间能倒流,她一定安分守己,绝对不动不该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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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隔壁的时候,大王已经在院中搭好了投影幕布,火锅要用的食材也都送到了。
“你朋友呢?不是叫他一起来吗?”大王捣鼓半天终于打开投影仪,只是现在天还没黑,清晰度不够,先随便选了一部电影放着。
他回头看了眼,只有林夕妍一人。
“他有点事,马上就来。”
折叠餐桌椅还收在厨房里,林夕妍上前搭了把手,和昭昭一同搬出来,又分了餐具,再把食材一一摆好盘。
在院中把东西都准备完,昭昭上楼去叫小羊和陈大作家,贺明朝也掐着点来得刚刚好。
他没好意思空着手来,另外给大家点了糖水做饭后甜点,正在送来的路上。
人都到齐,林夕妍向贺明朝一一介绍了四位租客,又向他们如是介绍贺明朝——
“我朋友贺明朝,是个摄影师,你们以后有想拍写真的可以找他。”
也因为这句话,贺明朝和大王一起负责了晚餐的拍摄,大王仍旧用他的运动相机拍vlog,贺明朝则借了林夕妍的数码相机凑合用。
饭桌上贺明朝和林夕妍坐一起,昭昭提前调了酒当作饮料,一人一杯龙舌兰日出。
玻璃杯放到贺明朝面前时,林夕妍不由分说拿到自己身边,“他不喝酒。”
“哦哦,他是开车来的吗?那我去拿果汁。”昭昭给他换成龙舌兰日出的配料之一,多下来的鲜榨橙汁。
贺明朝确实是开车来的,但林夕妍并非因此而不让他喝。
上次在苏州重新见识过了他的酒量,这样一杯含有酒精的低度饮料对他来说不在话下,林夕妍担心的其实是他酒后借题发挥。
以她对贺明朝最新的认知,他在她心里已经变成了哪怕只沾一滴酒,也能趁机碰瓷的无赖。
想从根源上杜绝这人耍无赖,就得直接不给他找借口的可能。
贺明朝也格外乖顺,对此没有半点异议,谢过昭昭后接了个电话,“我给你们点的外卖到了,骑手找不到地方,让我去外面拿一下。”
“说得好像你很熟悉一样,”林夕妍作势要站起来陪他去,“别回来又找不到路了。”
“你坐,我跟他一起去。”大王行动迅速,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两人一离开,陈作家就冲林夕妍挤眉弄眼,“坦白从宽,这人到底是你朋友还是男朋友?”
“就你八卦,把这点心思放在写小说上面也不会卡文了。”林夕妍避而不答,她在心里想,大概是离男朋友很远,但与普通朋友比起来又不一般的关系。
小羊喝了口酒,不太确定地问:“他朝我问路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你说他是摄影师,之前是不是在西藏拍婚纱的?”
“诶,你认识啊?”林夕妍好不惊讶。
“还真是啊?那也太巧了!我之前帮一个客户设计婚房,结婚请我去的,他们婚礼VCR有旅拍的录像,当时看到摄影师还觉得有点帅,今天见了我就一直在想这人好眼熟。”
“在西藏拍婚纱,这工作听着就不容易,”昭昭想起自己在香格里拉就产生高原反应的经历,丽江的海拔才是她能接受的程度,“羡慕你们生在高原地区和后天也不高反的人。”
等贺明朝和大王拿了东西回来,这个话题还在继续。
小羊说了那对夫妻的姓名,问贺明朝是不是给他们拍的摄影师。
贺明朝肯定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对那对夫妻有印象,“虽然我在西藏待了两年多,但真的拍婚纱也就一年多,而且每对新人几乎要拍一到两周的时间,如果他们对景色有要求的话等的时间更久,所以只要是拍过的都记得。”
“这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证婚人,不过这个工作有什么挑战吗?”陈作家职业病犯了,遇到点新奇的事就喜欢刨根问底,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小说积累素材。
“全是挑战吧,在这种环境下的拍摄比普通的婚纱照困难太多,光是因为条件艰苦基础设施简陋这一点,很多夫妻还没开拍就先闹了矛盾,我们除了是摄影师还得当和事佬调解矛盾。”对此,他显然有很多话想说。
这是贺明朝最头疼也最不想遇到的事,偏偏几乎每对夫妻都会在途中发生口角,由于拍摄的困难而意见相左,导致进度缓慢。
不过也正是因为见多了小夫妻闹别扭,况且自己也曾泥足深陷,有了感同身受的经历反而在调解他人的矛盾上经验十足。
但他也清楚医者难自医的道理,和林夕妍之间把话说清楚只是想要重新开始的第一步。
“万一他们动手怎么办?”林夕妍一直很好奇他这几年的经历,之前碍于时机不对不好多问,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不会轻易放过。
“有碰到过吵到后来想动手的,我们就举着相机劝架,再跟他们说设备很贵,小心别打坏了,大多数人就冷静了。”
在场几人都听笑了,确实是个毫无技术含量但十分奏效的方法。
大王打趣道:“看过这么多新婚夫妇吵架,你们做这行的应该都不想结婚了吧?”
林夕妍闻言转头看向贺明朝,以为他会点头说是,但他只是淡淡一笑。
“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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