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叙白的如意算盘最后没能如愿。
因为谢晚秋太有责任心,打算尽快筹备教学事宜,便约了沈屹收工后直接去看村里特批的那间教室。
陆叙白临走前,沈屹朝他扬了扬下巴,嘴角笑意虽不深,但眼中,是明晃晃的得意。
可在谢晚秋视线不及的角度,沈屹的眼神又骤然变了,直勾勾恶狠狠地盯着他,像只饥肠辘辘的饿狼。
陆叙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拎起地上的保温壶,刚要走,又想起什么,忽的转身,向着沈屹,别有深意地扔下一句:
“沈队长,没到嘴的兔子看太紧了可不好。”
“你怎么知道这兔子急了不会反咬一口,再离你远远的呢?”
他唇边似笑非笑,在目睹沈屹的表情当即冷了下来后,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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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晚秋跟着沈屹穿过两条小径,绕过村里的大湖,才在一间破旧的土瓦房前停下。
篱笆做扎成的院墙早就年久失修,长长短短的竹木歪斜断裂,破损的不成样子。
踏进小院里,满墙的蛛网和斑驳的苔藓。
推开屋门,一股浓重的霉味迎面而来,门框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就在快掉进谢晚秋眼里时,沈屹大掌已先一步覆在他眼睛上方,替他挡了个严实。
眼前骤然一黑,谢晚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但没过几秒,沈屹就挪开了手,侧身道:“灰尘大,你走我后面。”
墙壁上,大片的黑色霉斑触目惊心。
谢晚秋上一世从未听说过村里有这号人物,不由得皱眉:“这个秦瞎子……他是什么人?”
主屋内空空荡荡,空间倒是宽敞。能搬走的物件早已被搬空,只剩下一张废弃的炕床,一张瘸腿的破桌子。
沈屹将桌子往墙根推了推,回道:“这个人本名秦小舟,是我们这儿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木匠,多少人找他做活。”
“可惜后来遇到意外,眼睛瞎了。瞎了之后,他颓了好一阵子,不知怎么地迷上了拉二胡。”
“从此就成天守着那把二胡,后来,竟连做琴都会了。”
“因为他情况特殊,村里一直都很照顾。但几年前,他忽然背着那把二胡来找我爹。说是要南下,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我爹劝了他好几回,可他铁了心要走。他没有成家,也没有家人。临走前,就把这屋子留给了村里。”
“说起这屋子……”沈屹的语气不无唏嘘,“可惜了……秦叔人真的很好。我记得小时候,他每次挣了钱,就会给我们这些孩子散糖吃。”
“也不知道他如今……”他没有继续。
可这天大地大,一个瞎子又能何去何从呢?
沈屹陷入沉默,周身难得地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谢晚秋听他提及这人,惊讶中不乏惊喜和感伤。喜的是这个秦小舟,也和自己一样是学音乐的。感伤的是,他无法预料和前路渺茫的人生。
但他给村里留下了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会变成教室,造福更多的孩子。让他们的人生,也许因此得到改变。
谢晚秋主动走到墙边,推开紧闭的窗户。
渐渐西沉的日光照进来,但好在有光,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他站在墙边,将整间屋子环视一圈。脑中想着,这里的墙上钉一块黑板,屋中的空心就放上几张小桌,孩子们就有学习的地方了。
察觉到沈屹仍在沉默,不禁侧过脸看他:“他这样的好人,一定会有个好结局的。”
“说不定,此刻他已过上了想要的人生。”
沈屹双臂曲在胸前,闻言转头看谢晚秋,目光沉沉:“那你想要的人生是什么样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他的目光极深,从谢晚秋闪躲的眼神向下,最后停留在他轻启的唇瓣间。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晚秋微微一愣。他伸手抓了抓窗户中透过的余晖,沉默片刻,只低声说:“我……想去上大学。”
沈屹深深地看着他,没有惊讶,没有疑问,只简短地答了一个“好”。
谢晚秋不知道他这个好字是什么意思。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沈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谢晚秋今后想做些什么,他都会支持他、陪伴他。
陆叙白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一只饿狠了的狼。可有一点不对,他盯上的猎物,绝不会给对方半分逃脱的机会。
沈屹垂下眼帘,陆叙白不是喜欢披上件羊皮么?
不过是披层皮,这事儿,也没什么难的。
再抬起眼,眼底翻涌着的,已是咬到猎物后的势在必得。
“这屋里空荡荡的,”沈屹开口,语气已恢复如常,“你看看都需要些什么。”
“桌椅板凳这些好解决,我和菜根抽空帮你打几套。”
“需要哪些教具,你都写下来,我们后面抽空去县里一趟,一起买了。”
谢晚秋环顾四周,除了沈屹说得这些,倒是不缺什么了,便点头应了声“好”。
眼下这屋虽然破败脏污,但谢晚秋有信心,能把它改造成一间干净明亮的教室。
沈屹将歪斜的栅栏勉强拴好,心想后面定要替谢晚秋把这个墙头补好。
两人一起回去,他忍了半天,才低哑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谢晚秋认真想了想:“明天吧,明天除草就能结束了。”
沈屹强行按下心头的狂喜:“那我到时候去帮你拿行李。”
谢晚秋点点头,声音轻快了些:“那就谢谢沈队长了。”却不知他此举正中沈屹下怀。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谢晚秋回到知青小院时,众人一反常态,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热络地套近乎。
“小谢,听说你要搬去村长家里住了?”
“谢知青,听说你不用干农活,要去教书了?”
“哎呦喂,你这命也太好了吧!活儿轻省了不说,工分还涨了!”
也有人语气酸溜溜的:“不过村长也真是,之前咋没提过办学校,请咱们教娃娃这档子好事?”
“谢知青,你一个人教的过来吗?不如去跟村长说说,让我也去搭把手?好歹我也是念过两年高中的!”
角落里,更刻薄的声音尖声刺到,毫不避讳:“呦,真没看出来!有人表面上老实呢,没想到背地里早就和村长攀上关系了!有靠山就是不一样啊!直接享清福!”
“哎?不是我说,你行吗?别误人子弟了。村里要请教书老师,我想怎么也该请林芝去吧,人家可是正经的高中毕业生!”
还有之前吃了谢晚秋做的饭,向着他说话的人:“你们瞎嚷嚷啥呢?人家村长选谢知青去教书,自然是看上他有本事!”
“那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林芝没本事呗?”刻薄的声音立刻调转枪头,咄咄逼人。
“我可没说!”
众人七嘴八舌地诘问,艳羡中透出嫉妒的酸。林芝就站在屋檐的阴影下,冷眼瞧着,嘴角难看地抽搐两下。
谢晚秋人刚回知青所还没进屋,这消息就传了个遍,不用说都知道是谁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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