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被她吼得猝不及防,待要训她,却见面前的人竟是双眼通红,眸光水润,狠狠地用袖子揩了一记眼泪。
她似乎觉得流泪是输了气势,背过身去,声音闷闷的:“我讨厌皇上,皇上也嫌恶我,既然相看两厌,为什么不把我赶出宫?我可以去守皇陵。”
她声音还是很抖,因为心情激动,愤慨到了极点,委屈到了极点,迷惘到了极点。她不想待在这里,她要回去。
她匆匆而狠命擦着眼泪,可是袖子拖泥带水的,将她整张脸都弄湿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到了这里,她又不是出车祸,又不是植物人,过得很好很成功,为什么要穿到这里?!
她更不明白,穿便穿了,为什么还带任务的?为什么这个任务看似唾手可得,却那么难达到?
真是越想越不明白,倒了八辈子霉才到这里!
她深深地吸着气,觉得不能再想了,再想就钻进牛角尖了。
极力平复心情,她让自己缓过来,收拾好表情转过去,她不去瞧康熙的面色,低了头,郑重地下跪,“恳请皇上准允臣妾看守皇陵。”
她能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也能想象他的琢磨和打量,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希望他能点个头。
康熙负手注视她许久,“缺了哪首曲子?朕给你写。”
卫霜回怔了怔,眉宇扭动,为什么是这个结果?
“朕过目不忘,你说,朕写得出。”
他像不知道她心中的惊涛骇浪,语气恬淡平常,俯下身轻巧地取走她腰际的小狼毫笔,对她通红的脸熟视无睹。他健步走到桌前,坐下来,从镇纸下取出一张纸,提笔等待。
卫霜回跪着不去。
头顶咔啦落下几片树叶,清脆地砸了她的肩,落在地上,匍匐向北,一直吹到了石凳边上,给阻了去处。
康熙看过来,喊她:“卫霜回。”
喊的是她名字。卫霜回条件反射地转过脸去,许是脖颈肌肉牵扯,她又感觉喉咙堵堵的,有肿痛的感觉。她吸了吸鼻子,抚摸眼周,自认脸上已恢复平和,并不失态,便起身缓至石桌前,声音不大地质问他:“为何不逐我出宫?”
康熙淡然反问:“为何要逐你出宫?”
“你看着我不心烦吗?你就不想图个清静?”
康熙认真想了想,“朕只觉天地过于清静。”
卫霜回发出“嗯”的疑问,她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她的困惑过于浓了,以至于不得不琢磨他的面孔来寻求答案,康熙忽然轻叹气,伸出手,是个和她讨要东西的姿势。
卫霜回不明所以,待要问,他说:“把稿子给朕,看是缺了哪张。”
他大概是下惯了命令,即便声气柔和,也带着不容分说的硬气,卫霜回怔愣片刻,便把袖中稿子拿给他,他结实地接了去,抓得牢固,似是怕风吹了。
而后他就在卫霜回的注视下,先找出稿子的封面压于镇纸下,再按照页码顺序一张张叠过去,认真细致,有条不紊,大材小用,最后他抬起头,眼睛很明亮,“你猜猜,缺的是哪支曲子?”
“我怎么知道。”
“是朕最厌恶的一支。”
卫霜回冷淡地“哦”了一声,表示根本不好奇。康熙也就不多言,攥着笔思索片刻,在纸上洋洋洒洒默写起来。
笔尖的墨转瞬干涸,卫霜回来到他身侧,想把小牛皮袋里的墨水瓷瓶掏出来给他,因那皮袋子是收口的,她费力松解绳子,康熙提着笔尖侯了一会儿,说:“不用解了。”
他握了笔的手伸向她,目光凝在她的腰带上,宽松的淡红衫子被收束起一圈,勒出纤细的腰,实在是细,其实她整个人于他而言都是很小巧的。他在她腰间皮袋子里蘸墨,蘸了五六趟,如此写完一张简谱,不忘在下方补个小小的簪花楷体的汉字页码,而后搁下笔,自我欣赏片刻,露出一个大功告成的微笑。
卫霜回忍不住凑去看,字迹工整,曲谱也写得分毫不差,真是比自己写得体面美观多了,她不由心花怒放,而且有了最新发现:“原来你最讨厌的是《小三》这首歌!”
康熙见她怒得快,喜得也快,跟着也是一笑,把写好的一页给她检查,卫霜回收入稿中。康熙又叫她检查剩余稿子,凡有损坏页,他均负责另誊一遍。
卫霜回有心蹭他的便利,拣出有涂改痕迹的几页,全叫他誊,康熙一张张地写,卫霜回一张张地收,最后美滋滋收齐稿子,唇角翘得压不下去,厚着脸皮柔声细气道:“谢皇上。”
康熙斜眼睨她,一本正经道:“这会知道谢恩,知道喊皇上了?”
卫霜回坦荡道:“你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康熙冷哼一记,“你呢,还想守什么皇陵么?”
卫霜回正觉话说多了嗓子痛,自腰带另一侧取个白色瓷瓶出来,倒了药丸仰头含服,闻言依旧是点头,“我真愿意去的。”
他沉默望着她吃药的动作,不知不觉就望入了她的眼里,大而圆的两个眼里仍是微红和湿润,眼珠子像两颗水洗过的黑玻璃球,通透明亮。
他收了目光,波平浪静地说:“待朕薨了,你再去守吧。”
卫霜回低扭头,正试图把小瓷瓶挂回腰间,窸窸窣窣间听出了个大逆不道的意思,不可置信地问:“什么,你要轰了皇陵?!”说完就止不住咳了起来。
康熙拢了袖子,肃了面容,“休得胡言。”
卫霜回感到很无辜,他自己说的时候就不是胡言了?
康熙深感与她多说无益,起身道:“行了,你嗓子不好,少说话为妙,“他目光下垂,落在她手中的简谱稿子上,微微一笑,“曲也是唱不成了,你若真心喜好律吕音乐,朕叫人教你用乐器。”
卫霜回摇头,她并不想接受康熙的恩惠。
“你写的那些简谱,用西洋乐器鸣奏倒很适宜,朕叫徐日升教你,改日听听效果。”
卫霜回略有心动,但仍是按捺住蠢动的心,穿回去想干什么不行?买个乐器报个班,到处都是资源,何必图眼前的诱惑。她想通了就死命地摇头。
康熙不悦道:“这是何反应?像是要砍了你。”
“我笨,那么高端的乐器,学不会。”
康熙退后两步,夸张地上下打量她,“朕瞧你空前绝后之灵敏,别开生面之狡猾,别自谦了。”他说着,一径往前院走,卫霜回巴巴地跟在后面,“皇上,我真不学。”
康熙一直穿过了前院,卫霜回锲而不舍地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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