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饭用毕,綦之理讥诮的对象已从那疏狂男子转向钱大郎。
“若我是我爹,我也不会理会这人的拜帖,委实没有眼力劲,也没有分寸,看他大庭广众之下还来纠缠我们两个小娘子就知道了。”綦之理斥道,“还很愚蠢,我爹告诉我,这人想着花钱走通他的门路,好买个官做呢。我爹又不缺他那点子铜板,何必惹一身骚。”
赵婉仪反应了片刻:“去岁朝廷不是颁布谕令,严禁朝中官员卖官鬻爵吗?”
“可不是,太后连她娘家人卖官都喝止了,何况我爹,他被御史台那一大堆御史盯着呢,连上回我退亲还有个吃饱了撑着的御史弹劾他,何苦为了点银钱就犯太后的忌讳。也就钱大郎这个愣头青还敢冒头。话说他爹能为扬州巨贾,也有几分能耐,很该晓得科举才是正道,这人身上居然连个功名都没有,也是奇怪。”
“这人做事不着调,以后怕是会苦了他的妻子儿女。”
“他如今可还没有妻室能牵连。”綦之理道,“上回他还遣了媒人来要娶我那扬州来的表姐为妻。”
“那位孀居的表姐,”赵婉仪问,“清河郡公夫人娘家弟弟的幼子提亲的那位?”
“我府上只剩这一位表姐啦。”綦之理道,她母亲程夫人心善,程家子女又多,时常便有个表姐表妹投奔,“这也是生得最美的一位表姐了,和三姐比也不遑多让。”
和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容色相当,可见她相貌之出色。
“如此,她想再嫁个好夫君可就容易些。”
“我原以为她来綦府也是为了再嫁,可她却拒绝了清河郡公说的那装媒。”
“这有什么稀奇。清河郡公夫人出身平平,若论财力应当比不得她的夫君。”
綦之理觉得有道理:“若是再嫁,她想从夫家宗族手里拿走她夫君的家产就再没有转圜余地了,她夫君给她留下的良田商铺可不少,能值一万贯钱呢,还都算在她嫁妆里,只是这么一来她夫家的族老们都不愿意了。”
“财帛动人心。”赵婉仪叹道。
言谈片刻,斋饭用毕,綦之理与赵婉仪二人都觉得因为别人的无礼而丧失游玩的兴致十分愚蠢,于是接着逛。
“我今日特地穿了身簇新的衣裳,要是因着两个男人没法显摆,也太可惜了。”綦之理道。
赵婉仪点头:“可不是嘛,可惜你的周郎君不在这天清寺,否则一睹你的风采,魂都被勾了去,哪还有马球的事。”
綦之理羞极,作势要挠她。
二人在寺庙后山庭院中的参天古树下打闹一阵,綦之理好不容易制服好友,立刻寻着机会拷问:“快说说你想选个怎样的如意夫君,让我也听听,不然你尽是取笑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婉仪道:“首先要是个英俊的。”
“然后呢?”
“还得考中进士。”
綦之理让她接着说。
“家财万贯。”赵婉仪忍不住笑道,“最好呐,这个小郎君能够姓周!”
“你——”
綦之理气急:“我今日可得给你些颜色瞧瞧!”
“哎呦哎呦,綦五娘子饶命,”赵婉仪被闹得实在没办法,喊道:“好妹妹,饶了我,你瞧,有人来了。”
“先放你一马。”綦之理亦是远远看见一双人影。
二人正想着换个地方,忽然听见背后有人高声道:“小娘子,咱们又碰见了,这不正是缘分呢?”
綦之理闻声望去,这不正是先前调戏她的那个疏狂男子吗。
“谁同你有缘!”綦之理厉声喝道,见那男子将身后之人甩在后头疾步向她而来,不由得扬起手中马鞭,“登徒子,离我远点!”
见状,她身后的女使终于反应过来,挡在她与赵婉仪身前。
沈惊舟行至山门,一眼瞧见人群之中最醒目的青衣小娘子手持马鞭,柳眉倒竖,泼辣而又美貌,他直直盯着。
那小娘子不害怕,竟不甘示弱地将他的目光撞了回去:“不想挨我的鞭子,就离我远些。”
沈惊舟哈哈大笑,家中那些妾室,空有美貌,却是比不上这红衣小娘子脸颊上的两抹红晕动人,他觉得有趣极了,只想瞧见这小娘子更加愤怒的样子。
“小娘子摘下幕篱果然如某所料,美貌动人,不知小娘子家父姓名,某即刻登门提亲,求聘小娘子为某正妻。”
“滚!我家的门第岂容你这等放荡子玷污。”綦之理拨开女使,不顾女使阻拦,径直走到沈惊舟面前,“本姑娘先前不给你教训是觉着理会你这种人实在丢人现眼,如今看来你这人得寸进尺,不赶紧夹着尾巴跑还敢继续冒犯我,谁给你的胆子!”
沈惊舟正欲开口,却见站到他面前的小娘子竟然直接挥了一鞭子!
不得了,如今的小娘子都这样暴躁且凶残了吗!
沈惊舟手忙脚乱地退了几步,却见那小娘子的鞭子如影随形般跟着他,对女子动手不是大丈夫所为,他低声下气地躲着鞭子,暗道自己实在是没眼力见。
怎么就把人逼急了呢!
忽然他感觉到一道疾风朝脸而来,不由得大惊:“小娘子,打人不打脸呐!”
綦之理冷笑,先前说话怎么不知道要脸了呢!
就在鞭子即将落到沈惊舟脸上之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接住了马鞭。
綦之理侧头看过去,危险地眯了眯眼。
抓住她鞭子的是个极英俊的青年。綦家一贯出美人,饶是如此,綦之理也觉得此人的确是个很清俊的读书人。
她仔细瞧了瞧。
嚯!
还是个熟人。
这么多年不见,他倒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副冷峻雅正的模样。五官模样变化不大,只是相较于以前时不时会被人认成小姑娘的样子,他现在多了点男人的气息,俊美依旧,但不会再有人把他当成小姑娘。
看来这人在湖州日子过得不错,身上直裰还是缂丝所制。
思及此处,綦之理抬起下巴,一脸似笑非笑,一字一句道:“这不是大才子谢珩吗?”
谢珩拽着鞭子没松手:“五娘子,别来无恙。”
沈惊舟倒是很惊喜:“小娘子竟与昭俭兄有旧!都是熟人咱们坐下来好好聊。”
两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他,隔着两丈余的距离对视。
綦之理试图拽回鞭子,孰料纹丝不动,她挑衅道:“谢郎君,这马鞭可是我的东西,你抓着不松手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阻止五娘子持鞭伤人。”谢珩脸色沉声道。
綦之理瞪他:“与你何干?”
沈惊舟道:“我与昭俭兄乃至交好友,我有难,他当然不会弃我于不顾!”
綦之理嫌弃地看了沈惊舟一眼,冷哼一声:“谢珩,你看朋友的眼光能再差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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