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制衣家族聚在祠堂里开会。祠堂没开灯,众人在族长的主持下,低声商议。
“统一提价!那个女人是疯子吧。”
“降价的事,你们怎么看?罗厂长的话,跟不跟?”
“不跟?不跟能行吗?你没看那女人扯着虎皮做大旗,凶得很!”
“小张他们偷偷出货,被她骂得灰头土脸……”
“我才不怕。只要能赚钱,我怎么都行,被骂两句算什么,少不了一块肉。罗桑县的死活干我什么事。”
“还是得赚钱。人家都说要降价了,我们反而抬价,羽绒服还能卖得动吗?卖不动,不就压货了吗?罗桑厂财大气粗,压货压得起,我们哪里压得起呦,一天天的都是钱!”
众人压低声音,激烈地争论起来
族长伸手:“我们先不表态,暂时观望。”
顿了顿,族长又隐秘地说:
“我和一个买手很熟。过几天,我去和他通个气。”
“如果最后大家都提到10.8美金,那咱们家就把价格定到10.6美金。咱们家价格低,出的一定比别人快。”
“如果这个价格提不上去,咱家得赶紧认怂,管他三七二十一,别人9.2美金,咱们迅速压价到9美金出清,这样咱们跑得也比别人块。”
“总之,一切保证咱们家几个厂子不压货。”
……
罗桑县服装产业集群,其中的大小工厂,多数以宗族血缘关系为纽带。围绕着宗族血缘关系,多数是乡亲关系、朋友关系。
县乡中国,人情社会。
个中奥妙,错综复杂。
在这个夜晚,在无数熄灯的室内,同样的对话悄悄流传着。
……
江明映曾经见识过同学Charles在中国县乡项目的惨败。
外来人在县乡做投资,会遇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亏损点,Charles经历过被偷水、**,房间被洗劫一空,被狗咬,被讹诈,最后变成地方局里的一只小肥羊,亏了个精光。
所谓的长期利益,所谓的共赢,对于原住民而言,只是遥远的宏大叙事。他们并不关心宏大叙事,他们只关心当下的日子。
因此,再遇到县乡项目,江明映异常谨慎。
罗桑县贸易战打响,罗璇想要带着全县大大小小的工厂,集体对欧美价格反制。谈判过程,诸多拉扯,这些各怀心思的工厂主,她真能统得下来吗?
毕竟,小生意不易,面对真金白银的波动,这种对心理的考验,就算罗璇能撑得住,其他人能撑得住吗?
江明映很少管这么细节的事。
但——
江明映抬头看着自己办公室里巨大的世界地图。
地图上,蓝旗依旧遍布,而代表资金的黄旗却已寥寥无几。
在全世界银行明里暗里的打探下,在欧洲银行抽贷的威胁下,江明映还得装作歌舞升平,还得装逼,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压力太大了。
于是,破天荒的。
江明映主动问罗璇:
“你说你资历浅,那谁资历深?”
“你说有人比你急,究竟是谁会帮你?”
……
“赵明德他急什么啊?”
“赵明德那么大的老板,跟着掺和什么啊?”
祠堂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怒骂。
“赵明德说,只要我们敢自己乱定价,以后备面辅料,统统对我们提价25%?”
“赵明德发了话,还有哪个供应商敢反对,难道我们以后……”
族长面沉如水:“听说是尚雅集团从上往下、压下来的要求。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敢不跟罗厂长,以后从原材料开始,所有的面料、辅料,各种杂项,都要提价。”
“尚雅集团是搞全产业链的,从种棉花到服装城,人家真想难为咱们,咱们就真无路可走啊。”
“赵明德?居然是行业老大赵明德?不是,他急什么急?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族长制止众人的怒骂。
“昌隆集团、草原服饰、之河大学也都暗中表了态。至于县里——今天张东尧喊了我去,明里暗里地敲打了我一番。”
诸神下凡,祠堂里再次炸了锅。
“完啦,高端面料都掌握在昌隆集团手里,得罪昌隆集团,不给我们高端面料,我们的利润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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