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霜反应极快,听见佣人说灵堂,很快代入进“隋大少爷”的身份,”问:“父亲怎样?”
他是又挂上面具,登了台。谁说生命不是一折戏呢。
下人说,老爷情况很不好。四少来过,不一会儿就走了。
玉霜进房不久,出来时,老五等保镖抬出一具人,脸蒙着白布,他们说:“老爷死了。”并无悲意。
有下人嚎哭,见大少也无悲伤,哭声一点一点小下去。还有人看见——“尸体”动了下,白布掉下半截,又被蒙回去——但也装看不见。
老爷死,四少走,换天了。
家兵给玉霜引路,说姨娘就在灵堂。
玉霜到时,正见到白幡之后,隋和光手持匕首,在撬棺材。
棺木下是个奄奄一息的女人。
四姨娘是主动被钉进的坟墓。
不久前,她偷偷打掉孩子,到底还是被隋靖正发现——找的野大夫看不顺眼堕胎,给的药里掺辣椒。孩子是没了,她也伤到根本,再怀不了孕。
那天之后,四姨娘就被锁在院子里,身边丫头全换,时刻盯防她出逃。
她只能等死。
没想到隋靖正比她更先垮掉。
大夫医生,中西结合,来来去去,都说隋老爷怒急攻心,时日无多。四姨娘迎来转机:老爷说,找到了她南方的家人,只要她自愿陪葬,就给她们一些钱。
四姨娘再不能拒绝。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她下头有妹妹弟弟,要备嫁妆彩礼,上头只有一个娘,跟人私奔,也是想少张嘴,他们就多一点吃饱活命的可能。不孝就不孝吧。
一开始她就是贪恋隋府豪奢,想自己过上好日子,再悄悄接济家里人,现在还能分到一点,也没什么好不甘。
——她是这样劝自己的。
麻木地梳妆打扮,被封进棺材,又黑又冷,比初入隋府罩上红盖头时还冷。她抖个不停,又因为读过书,知道不能哭,怕氧气耗没死更快。
她感到自己一点点死去。她后悔了。指头去顶去刮棺材盖,大声求救,没有人。她开始哭。越来越微弱,提醒她自己快死了。
她叫唤:娘,我好疼。
私奔前她撒着娇,让一无所知的娘给她扎条辫子,逃亡路上她没有拆过。被纳入隋府的晚上,婆子扯开她头发,盘成妇人样式。
娘……
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你。
她不再求救,开始咒骂,用最恶毒最不温柔的男人常说的词语,逐渐也听不清。
棺材被人撬开一线天光,崔明玉不知道是谁,也顾不得想是谁,只觉神魂俱颤。
凭最后一口气,她爬出来了。
满手血垢,披头散发,她剧烈喘息,咳嗽,痴痴哭笑。
她听见男人淡漠的宣判:“你已经死过一回,今后不再是我隋家的四姨娘。”
要留下,可以,隋家可供养你到死;若是要走,盘缠在此处,四姨娘自便。
女人眼神猛然爆开光亮。
她说:我不是四姨娘!
不叫四姨娘,我叫……崔明玉!
崔明玉逃出隋府,逃到街上,到学校边,学生在游行,喊“民主”“打倒列强除军阀”,她也跟着进去。警察在拦,枪声此起彼伏,身边炸开血花。初恋给不了她婚礼,隋靖正不能明媒正娶,终于她穿着血的红衣,嫁给了自己。
她倒下去。
太阳出来了。新一天到了。
*
这半月隋翊很忙碌。
他跟北平通电,把驻军的辖权交出去,军火等等送给府里。
然后出城,去前线。
只带了副官,十来个精兵,还有人想跟他走,被一枪吓回去。这怕是隋师长最善良的一回:因为自己都不清楚前路,所以也不耽误他人前程。
其实早就没娘没爹,是他昏头,花十年守一个不成样的家。
那就走吧。隋翊走过临城,淌过泥地,路遇铁路在建,帮工人搭手,换来茶、凳和铺盖,天亮,继续往前走。
隋翊不知道,数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他得罪的人太多。
白天到黑夜,一道道命令结成网。彼时李崇正在前线,跟总督力争:淮海丢了,不能再退,收到电报已是半夜。
他每天要批复的电文太多,如果隋翊不姓隋,一个年轻师长,是不值得多看的。但既然花了时间,就要有成效,李崇一沉思,说:就用地雷。
直军的报复来得直白裸露。
隋翊战场杀多少直军,宁城又屠了多少驻军,他以为军队是什么,撂挑子不干了,脏水就泼不到他了么?
隋师长遇到炸弹阵的时候,北平正在内斗,对于地方间小争端小变动,实在无暇顾及。
电报传讯是在下午到的,李崇吩咐秘书长:“恰好你去宁城出差,把这批黄金送到隋府,挂我的名头,就说是吊唁的帛金。”
吊唁隋靖正,也吊唁隋翊。
黄金是去年分道扬镳前,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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