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今天有些相似,那天是个阳光有些刺眼的落日时刻。
现在的爱丽丝依旧还记得——有位白骑士从红骑士的手下救出了差点成为俘虏的自己,最后默默地护送着她走完了森林的最后一段路程。
在最后,他给爱丽丝唱了一首歌,在她准备跨越最后一条河流时与她告了别。
“那是一首很长也很美的歌。”
当时,他对爱丽丝这么说:“是我自己编写的曲调。听过的人要么是泪流满面,要么是——根本就没有哭。”
爱丽丝并没有哭。她只是专心地坐在旁边,听完了那首歌。
“实际上那曲调根本不是他发明的。”
后来的爱丽丝女皇对另一位女皇说:“当时我想了很久,觉得那肯定是《我已付出所有,毫无保留》的曲子。”
“我不知道这首曲子。”
镜子另一端的女皇这么说。
她有着浅灰色的眼睛,一头和爱丽丝有些相似的漂亮长发,看上去要比爱丽丝女皇的年纪稍微大些。一条斑斓的红蛇趴在她的肩膀上,似乎正在安详地打着盹儿。
“那我就给你唱一遍好了,真的非常简单!”
爱丽丝女皇很是高兴地说,然后微微抬起头来:“我想想呀,应该是这么唱的。”
她提着裙子站起,闭上那对湛蓝的眼睛,然后哼起了歌来:
“我会向你说出所有,
但没有多少东西可说。
我见有个老先生
坐在栅栏门上。”
爱丽丝的歌声稍微有点跑调。她不是那种十分擅长唱歌的小姑娘,但清脆的音色弥补了她在技巧上的不足:
“他说:我在找蝴蝶,它们沉睡于麦田里,
我把它们做成羊肉馅饼拿到街上,
卖给出海的人,他们在风暴中航行。
这就是我的谋生之道——
微不足道,请别嫌弃。”
“但我内心在思索,
想找出以十为乘数的计算方式,
而且总能在答案中,把问题找回来。
所以我对老人的话无可回应,
只能大声说:快说你靠什么谋生!
说完用力敲打他的脑袋。”
唱到这里,爱丽丝女皇就停下了。她的脸上浮现出苦恼的表情,脑袋也歪了过来。
“这听起来是首很让人难过的歌。”
另一位女皇想了想,这样开口。
“哎呀,那是我唱错了。”
爱丽丝摇晃着脑袋,把自己给摇得晕晕乎乎的:“我唱成白骑士先生给我唱的那首歌啦。真是奇怪,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原来的曲子到底是什么内容了——嗨呀,我该不会要变成像是伊迪斯那样的笨蛋了吧?”
说这句话时,她表现出十足苦恼的神态,低头打量着自己。
“伊迪斯是谁?”
镜子中的女皇好奇地问。
“是我的妹妹呀。她是一只很笨的小鹰,看到超过七个字母的单词都会迷迷糊糊的。还有罗丽娜——她每次吵架都赢不了我,只能哼哼唧唧地说‘我比你大,所以我说得有道理’。”
爱丽丝女皇绕着自己转了圈,然后发出高兴地欢呼声,小小地原地跳了一下:“我没长出翅膀,我没有变成罗丽娜和伊迪斯!我才不要像罗丽娜那么骄傲,也不要像伊迪斯那么笨!”
这个答案很是让她满足。
她重新开心起来,抬头看了看镜子里那位好奇地瞧着她的女皇,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
“我刚刚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失礼啦?”她拽着裙角,小声地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当女皇呢,我只是知道该怎么玩游戏。”
“我觉得没有问题呀。”
镜中的女皇用轻松的语气说。她近乎于透明的银灰色眼睛眨了眨,显得很是活泼:“爱丽丝想要怎么样都可以。”
爱丽丝女皇轻轻地“呼诶”了一声,那对漂亮的湛蓝色眼睛一下睁大了。
“你怎么也知道我的名字呀?”
她吃惊地说:“今天遇到的大家好像都知道我的名字。今天我还遇到了一位勒托先生,他也一下子就说出了我的名字呢。”
镜子对面的女皇似乎笑了起来。她轻轻地偏了下脑袋:“还有勒托先生?”
“嗯嗯。你也认识勒托先生?他答应了要来参加我宫殿里的聚会,应该很快就到了。”
爱丽丝女皇高高兴兴地说,然后脸上突然浮现出有点回忆的表情:“不过呢——你们都不是第一个这样直接说出我名字的人。”
“那第一个是?”
“是白骑士先生呀!他也是刚见到我就说出了我的名字。”小姑娘努力回想着,“当时真是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是认错人了呢。”
“你好像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镜中的女皇说。
“嗯……也不知道为什么。”
爱丽丝犹犹豫豫地点了下头,随后又仰起脑袋,看着宫殿天花板上那些繁复的花纹:“其实在我所有经历过的那么多有趣的事情里,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白骑士先生那天唱歌的样子。”
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
对方骑士铠甲缝隙中露出的那对温柔又忧伤的灰蓝色眼睛,阳光在冰冷的盔甲上反射出的有些刺眼的光芒。马的鼻孔在空气中喷出温热的白色雾气,鬃毛在风中飞起。
落日的光线长久地停留在骑士和他的那匹马上。他们身后的森林是黑色的。河流波光粼粼地闪烁。而她半梦半醒地用一只手遮挡着阳光,听到那首歌在耳畔轻轻地飘荡。
——到底为什么记住了呢?为什么只有他记得格外清楚呢?
爱丽丝很专心地想着这件事。
一直到等她戴上皇冠,穿上笨重的长裙与礼服时,她都还在想着那天傍晚的夕阳下发生的事情,想着那天日落时分的告别。
那天当骑士拐弯离开时,爱丽丝挥了挥自己的手帕,然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等到走入大厅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了。
关于那首歌原来该怎么唱。
“我已付出所有——毫无保留——
尽管我能给予的不多;
我能给你的,
只有我的心与琉特琴。
琴音温柔,从中流泻出
灵魂满满的爱意……”
在华丽的大厅里,曼德勃罗集合的图案在天花板上无穷无尽地延展和自我重复。华丽的线条无穷无尽地延展,最后垂落在周围立柱上,蔓延在地板上,最后被华美的地毯覆盖。
“你知道《我已付出所有,毫无保留》这首曲子吗?”
画外音突然兴致勃勃地对夏章雾说:“我可以教你怎么唱,你跟着我哼就行了。旋律其实不怎么复杂。”
“我拒绝。”
正在打量着宴会场景的夏章雾拒绝得相当果断:“我感觉你不怀好意。”
跃过河流后就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救世主先生显然对周围的场景有着充沛的警惕心。
他绕过一只正在脚边蹦哒的布丁,还有一条穿着黑礼服的鱼,尽可能地寻找到了一个没有太多打扰的角落,抬头打量着周围的装饰。
那是华美的、复杂的、无穷无尽的、自我复制的图案,只要走一步都会产生它们正在旋转的恍惚感。不知道是宝石还是糖果的东西在它们当中折射出令人心醉神秘的光泽。
清脆空灵的音乐此刻依旧流淌在甜美的空气里,让人联想到八音盒的叮咚声。它现在到底重复了多少遍?
夏章雾说不清,但他记得自己刚通过镜子来到这里时听到的就是这样的音乐,现在他耳朵都听得快要起茧子了。
“叮咚,叮咚。”
音乐声显得很欢快。
大门突然打开。
成群结队的乌鸦从门后飞出来。它作为组成这个世界的夜幕放飞出来——并且发出相当难听的刺耳声音:
“对着死者世界,爱丽丝如是说:
我手持蛋糕,头戴王冠,
邀请死去的生物,无论你是什么,
都来与我一同游玩!”
“叮咚,叮咚。”
音乐声轻快地响。
宴会中的所有人——或者说所有生物都站了起来,他们开始洪亮地齐声唱歌:
“快快穿戴整齐,
把蝴蝶结与领带系上墙壁,
把刺猬装进帽子,苍蝇扔进眼镜——
欢迎爱丽丝皇后,连续三呼三十次!”
唱完后,他们马上就发出一阵相当乱七八糟的欢呼声。
夏章雾没有加入进去,只是在旁边对画外音吐槽道:“我怎么感觉根本没有人欢呼九十次?作为气氛组未免也太滥竽充数了吧?”
画外音很鄙夷。
“你这根本就没有加入的家伙,竟然也好意思说别人滥竽充数啊。”它说。
“问题是,我又不是过来当啦啦队的。”
夏章雾对此表现得倒是相当的坦然且理直气壮:“我是过来踢馆的,懂吗?我现在不直接打断他们就已经很礼貌了。”
“你这根本不是礼貌。”
然而画外音一语道出了真相:“你这叫做害怕自己翻车。”
“叮咚,叮咚。”
清脆悦耳的音乐声继续响。
在场的生物们再次安静下来。那个刺耳的声音再次唱起了歌:
“啊,死亡的生物!
爱丽丝说:全都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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