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烛炼制一炉丹药,交由木橙卖得五千两。充入账房。先将伙计工钱和酒馆货款结了,剩余部分做公用。何掌柜拿着这钱有些烫手,自觉无能,叹气连连。
他斟酌了许久,忍不住对姚烛道:“如今酒馆生意冷淡,入不敷出。您一味填补也绝非长久之计。我想了两个开源节流的法子。一是裁减伙计,二是将后楼空屋子租售出去。多多少少能填补些家用,您意下如何?”
姚烛精通炼丹,常炼来换钱,解绿台燃眉之急。
她瞧出何掌柜忧心忡忡,正好借这个机会,同他好好谈一谈。
姚烛倒了一壶茶。何掌柜在对面坐下。
“绿台是百年老店,有口皆碑。这两年生意江河日下是何缘故?”
何掌柜满脸苦笑,总算等到老板过问这事了,酒馆亏也好盈利也罢,老板都不管的。他有些感动,“您还记得富林商会吗。”
朝廷不作为,商户们抱团□□,商会应运而生。富林商会是仓州最大的商会之一。绿台酒馆同样挂靠其下。姚烛一听商会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抽成又涨了。”
何掌柜道:“以前是年年涨,现在是月月涨。”
姚烛道:“涨到多少?”
何掌柜道:“收入的一半。”
酒馆收入,抛去成本价,伙计开支,日常损耗,最多盈利两三成。一般抽成都是在盈利的基础上抽的。富林商会直接抽掉收入的一半,趴着这么大一只吸血虫,难怪酒馆半死不活。姚烛心下有了判断,又问,“他们怎么知道大小酒馆的月收入?”
何掌柜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原先是让交账本的,后来大家都报假账。他们就派了监视蚊,挨家数客流,估算收入。”
敲骨吸髓,无所不用其极,世所罕见。
姚烛也觉得实在是荒谬,“不交会怎么样?”
何掌柜道:“会被强制关店。”
也是桩奇闻了,姚烛多年不理俗务,听了新鲜,“朝廷不管吗?”
何掌柜道:“朝廷去年关门了。”
“关门?”
“自从海运归到巡检司,朝廷在我们这收不上税,入不敷出,就关门了。”
“巡检司不是负责查案的吗?”
“原先是,后来巴结陆王,夺了海运管辖权,也捞钱去了。”
何掌柜分析这诡异世道,既讽刺,又离奇。比说书还没章法呢。
陆皇一统九州,分封义子为诸侯王,宗庙规制、法度礼仪、经济民生文化皆有据可循。朝廷收税养护民生,巡检司维持治安,可陆皇驾崩后,一切井井有条的法度走向崩坏。朝廷关门,巡检司都转向海运捞钱了。
这个世界乱糟糟的仿佛要爆炸一般。
姚烛与木橙来海云镇定居,正是看中这地方偏远,远离漩涡,但漩涡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到了九州每一寸土地。没有真正的安身之所,哪里都是乱的。陆明修创建的秩序无疑非常糟糕。但再糟糕的秩序都好过没有秩序。
何掌柜一脸苦瓜色。
问题已经相当严重,如果绿台倒闭,何掌柜恐怕会再次上吊。
姚烛道:“我们这次要交多少钱?”
何掌柜道:“加上前头拖欠的利息,一千八百两左右。”
绿台现在一个月都挣不了五百两,却要交一千八百两给商会。何掌柜也是彻底没招了,指望老板拿主意。姚烛忖度良久。
她穿书来此,这世界妖魔鬼怪,原本与她无关。只要完成任务,她兴许就能回到原来的文明社会。姚烛的处事原则是尽量冷眼旁观、不干涉他人因果。可寻找神器下落,非一日之功。在此之前,她总要有个安身之所。
“这笔银子暂且不要交了,吩咐下去明日起关店。”
“您的意思是遣散大家?”何掌柜震惊抬起头。
“工钱如数发。要走的不留。”姚烛的下一句话打消了他的顾忌。
省掉那一千多两,发二十几个伙计的工钱当然绰绰有余。
既然上头敲骨吸髓,用抄店作为威胁,索性他们先关。静观其变。等风头过去再做打算。何掌柜原以为姚烛过问此事,定然不忿,要寻那商会会长的晦气。富林商会那群杂碎踩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惹得天怒人怨,早该有人来收拾这群败类。
何掌柜一直期盼天降正义,将败类全部劈死。
得知姚烛行刺雀王之时,何掌柜心中充满恐惧。没人不害怕暴力,尤其是不可预测、难以名状的暴力。可当这种暴力站在自己这边,能为自己出头时,他难免期待。
可姚烛似乎没有那个意思,何掌柜不免有些失落遗憾,心下叹气。
姚烛并非莽撞逞强之人。
强龙不压地头蛇,商会盘根错节,得罪了更难缠。
老板既有决断,何掌柜也别无二话。商量完之后,宣布了闭店的安排,伙计们哗然。虽说生意不好,上头层层盘剥,绿台每况愈下大家看在眼里。忐忑归忐忑,倒不至于恐慌。他们听说老板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有炼丹卖钱的门路,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大家饿死。
只要老板在,绿台定不会走到山穷水尽那一步。
没想到一下子关店了,这在伙计们中间引发了轩然大波。有人叫嚣着要去冲击富林商会,出口恶气,义愤填膺。何掌柜安抚众人情绪,补了句工钱照发,才将闹事苗头压下去。大家你看看你我看看我,都没了主意。
工钱照发,意味着生路没断,也就是拿着工钱放假,来日开店继续干活。
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伙计跃跃欲试:“哪有白拿东家钱不干活的,要不我们操起家伙,去商会示威吧。”
有人附和。
何掌柜立即道:“胡闹,别给老板添麻烦。”
商会那帮人不是好得罪的。
何掌柜剖析利弊,讲明厉害关系。伙计们渐渐沉默下来。既然老板决定忍气吞声,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到了下午,伙计们扛着包袱回家去,没有白拿工钱还多吃东家饭的道理。
绿台空了下来。
容溪听着园子里孤零零的鸟叫声,心中五味杂陈。他出海跑船,雀王的船就烧了。他加入绿台,绿台就关门了。怎么他到哪哪出事,怀着复杂心情走到楼上,站在姚烛门前。一门之隔,幽静无声。容溪抬起敲门的手屡屡放下。
“在外头晃什么?”姚烛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容溪心下咯噔一下。
他深呼吸,大方推门而入,装作自己本来就要进来。
起风了,窗户没关,满桌纸片乱颤。
姚烛刚看完这两年的账本。
她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