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月生走在街道上，哼着歌，手上是一袋彭恋附赠给她的花生米。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安月生没带伞，抱着夜宵急忙躲到一个巷道的屋檐下。
“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
“我只想好好生活。”
安月生听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心里一惊，循着声音走到大路边上，蹲在墙边偷看。
一个女人浑身是血，她对面是一个男人。
男人也受了伤，衬衫衣领都被鲜血染红，又被雨水洗褪了些色彩。
是柳异和于小午。
安月生看到于小午那与她极相似的样貌，又看了眼拿枪的男人，寻思那或许就是彭恋口中的军官了。
“我要你死！”
狼狈的于小午摸着带血肩膀，瞳孔变成死白，只剩中央一颗细得看不见的瞳珠子。她眦着尖锐的血牙往柳异扑去，陷入极致的疯狂。
柳异陈述事实：“看得出来。除了吃人类，你还吃怪物。”
柳异从容地躲开小午的扑咬，向于小午开了好几枪。于小午身形极快，三两步跳上杂物堆后横走墙体，一蹬脚又扑向柳异。
柳异没有避开的意思，腰间推出匕首握在左手上，边开着枪，边迎着小午跑去。一人一妖交错而过，柳异挺拔地站着，于小午也赤着脚轻盈跳落到地上。
紧接着，于小午的脖子上，一道狰狞的血口绽开，血液喷到天空上，划过一道弧线。
“我……不是白影……”
“我……想……活……”
于小午摸着脖子，尽力发出声音，却还是死不瞑目地栽倒在地上。
惊讶的是，小午被割喉那一瞬间，安月生看到柳异闭起了眼睛。
这男人，是个死神。
还爱炫技。
柳异慢吞吞地走近于小午的尸体，单膝跪地。
他抬起手，将于小午的眼睛闭上，眼神里有安月生读不懂的温柔和绝望。
小雨沾湿了柳异的鬓发，他保持姿势，怔怔地看着于小午的尸体，又像越过她看着谁。
他的声音轻如哄睡的呢喃，自言自语——
“238个，你是最后一个了。”
“本想多留你在身边一会儿的。”
“要是你再像一点，或许还能把我的命带走。”
“为什么，不能再像一点？”
安月生听着这人说疯话，心里有点发毛。她想退后离开，却不小心踢到路边的箱子。
“谁？！”
安月生和柳异四目相对，她暗道糟糕，夜宵都扔了，转身就跑。
一声电闪雷鸣，柳异分明看清她的模样。
柳异身子动了起来，提起枪追过去，喃喃道——
“是我——数错了吗？”
安月生轻盈地爬上水管，翻到屋顶上逃跑，打算以最快速度到达东城区。
如果这个军官是初来乍到，不熟悉这片区域，那她就可以利用东城区错综复杂的巷道躲开追捕。
但是在此之前，屋顶这段开阔的路，也能让柳异有机会瞄准她。
果然，柳异在背后开了第一枪，要不是她刚要拐弯，可能就要中弹了。
这个军官很老练，能预判动作。
枪声密集而至，安月生转进一个露天菜棚里，想活着的念头让她的脑袋急速运转，心生一计。
柳异追到了菜棚。
虽然安静得有点诡异，但他确定他的猎物没有动，就在菜棚里。
柳异观察着菜棚的动向，一抹阴影笼罩了攻来，安月生从他头顶上冒出，往他的头上踢去。柳异为了防御，被安月生踢飞了枪。
这是比于小午还厉害的身手。
柳异快速拔出双生刺，和安月生徒手搏斗。
安月生拆招很有章法，像是特训过一样，躲过几回利刃攻击后，钻到了空子，一个矮身旋踢直捣下路。
但柳异多年和S级怪物周旋，实力仍然处在上风。柳异轻巧防御，利刃一转继续攻击。安月生微微仰头，匕首擦过她的脖子，划出一条细小的血口。
安月生退了几步，踢飞摆在路边的一个盆栽。
柳异手臂一横，“哐当”一声，将飞来的盆栽用肘击击碎。
一刹那的分神，安月生已经跑到露台边缘，准备跳下。
柳异跑到阳台边缘，盯着安月生借助平台和水管安全落地，跑入巷道的黑暗里。他没有继续追，因为他知道东城路线复杂，他跑不过地头蛇的。
短期特效药的药效过去，肩膀的咬伤疼得他直冒冷汗。他感觉有点眩晕，只好原地坐下，点根烟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匣子，打了开来，将方才落在双生刺的血滴在蝴蝶上。蝴蝶扇动翅膀，从匣子飞了出来，绕了一个圈，落在柳异的指尖上。
“到底是什么时候算错的数？”
柳异把头靠在围栏边上，平复着急促喘息，他盯着停在手指上的蝴蝶出神，情不自禁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错就错吧，只好……再多玩一会儿了。”
*****
第二天清晨，安月生起床，照上镜子。
她碰了碰因为彻夜难眠而产生的黑眼圈，叹了一声，开始给脖子的伤口换药。
割出的伤口挺深，她后怕地想到，要是她反应再慢点，估计要像那个白影一样，要变成一具冰冷冷的猎人战利品了。
她涂上酒精、碘伏，龇牙咧嘴地贴着胶布，盯着自己镜里的容颜。
昨晚的一切如同梦魇，她想到那个与她容貌相同的女人，变成癫狂的妖怪后，死在她的面前。
她又想到那个差点要了她的命的白影猎人，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像来自深渊的凝望，孤寂而寒冷。
安月生摸着胸口。
自从昨晚之后，她一想到那个白影猎人的样貌，就会感到胸闷难受，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捏着她的心脏。
为什么这么痛呢？
她有这么害怕他吗？
安月生强行让自己摒除杂念，下到一楼叫师父起床，敲了门却发现没人回应。
房间空无一人，桌面有张纸条，是她师父给她留的言——
“出趟门，勿念。”
“你跟他倒是逍遥，说走就走。”安月生嫌弃地放下纸条，“我都差点没命回来了。”
安月生边打着哈欠，边抱着被子走到阳台上。
昨晚难得下了一场驱散燥热的雨，大雨过后，清亮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竟还感到了些微寒。阳光大方地洒在金黄色调的城市里，安月生一夜无眠的恐惧和阴霾，渐渐因为温暖的阳光而烟消云散。
“管他的，能活一天是一天。”
“喵。”
安月生听到猫的声音，一只纯白的猫不知什么时候跳到栏杆边，盯着安月生叫了一声。
“哪来的小猫？”安月生抱起它，“看来你也同意我说的？”
“喵。”
“真乖。”安月生把猫抱起，道，“怎么感觉你还有点眼熟呢？”
安月生沉浸撸猫的时刻，一只蝴蝶落在了晒太阳的被子上。
在更高的建筑露台中，柳异迎风而立，目光落在了撸猫的安月生身上。
昨天夜里太暗，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细看。
安月生像于小午那样修饰过妆容，与怪物通缉令上的容貌有所差别。像这样一直躲在博安城，确实不一定有人发现得了她。
通讯响起，柳异接通，是赛冰的声音：“上校，我们通过‘环卫工’供述，在于小午的一些行动地点里，发现对应受害者的生物痕迹。无论是教堂案还是其他弃尸案，都有明显证据指向她是好几起案件的凶手。”
“有发现不指向于小午是凶手的案件吗？”
“暂时没有找到相关线索。”
柳异想了想，道：“‘环卫工’的背景查到了吗？”
“他本名叫‘威廉’，我查到他之前在一个叫‘无限竞技场’的机构里当过工作人员。但暂时没发现他和维世门有什么关系。”
“好，我明白了，你先忙你的。”
柳异挂了通讯，目光重新落到远处在逗猫的安月生身上。
“你到底是真没杀过人，还是隐藏了起来？”
柳异开了莱布的通讯，自觉让耳麦离自己远一点。
莱布一看接通，开始大吵大嚷：“你个死人头，敢一声不吭挂我通讯。我差点要骇进所有的煌城军备用通讯，强制接通到你的设备。”
柳异淡淡道：“你清醒点，别让雁卿增加工作量。”
“那你就别挂我通讯啊！”
听着莱布激动的声音，柳异叹息：“我还在。”
莱布宣泄了一番，认认真真地问：“什么改变你的主意？”
柳异静默半晌，给出了理由：“数错数了。”
“哈？”
柳异不解地追问：“确定是238个吗？”
“诶，你这样质疑，真的很不尊重我和A-EYE。这种简单的数据统计，在我们这里的误差率只有3%。”莱布语重心长地解释，“雁卿也说了，白影的能量波动非常特殊。雁卿研发的能量靶全面覆盖世界，会给相同的能量波动打上记号。最终显示符合能量的数据，就是238个。”
“换句话说，3%的误差，有可能是因为存在与普通白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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