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电话来得快,挂电话挂得也快。
嘴里那句“我周末去看你”还没来得及说,贝强军就只能对着已经挂断电话的手机咂巴了一下嘴巴。
上午不到九点,当是上班的时间。马路上车挤着车,电动车乌央乌央地过。
挂了电话后,看着窗外那些和自己堵在一起的车,贝强军就开始寻思了。
老秦家那儿子叫什么来着——
哎,不行,听老秦说那小子爱玩点赛车,不要命的熊孩子一个,亲爹都管不了。
李总家生的是闺女还是儿子来着?
想到这,贝强军重新摸来了手机。
他翻了翻李总的朋友圈。
哦,是姑娘。
手机又放回去了。
张董家好像生的儿子——
哎,不行。
贝强军对着车窗摇摇头。
那小子太矮,还胖。
闺女喜欢长得帅的。
王院长家好像生的是儿子啊,那小孩儿他也见过,一米八几大高个,长得和那个——韩国男歌手一样。
就好像终于找到一个大救星似的,贝强军赶紧又摸手机。
“哎,喂!”车内没安静多久,就飘满了贝强军打电话时喜笑颜开的笑声,“王院长,最近怎么样啊?”
一番寒暄,外加扯东扯西,最后贝强军才装作非常不经意地把话题拐到了孩子身上。
王院长家家庭背景不错,牙科医院的院长,爱人是高中老师。
非常干净又正统的背景,这不比那个卖酒的个体户强多了?
但是五分钟后,贝强军满脸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哎——王院长家的儿子去澳大利亚上学了。
认知中最后一个有着和贝德芙年纪相仿、门当户对并且还是儿子的朋友就属王院长家了,结果这么一说,贝强军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在澳大利亚太远了,他可不想以后贝德芙也住到澳大利亚去。
她在英国上学四年,他和孙钰就天天提着一颗心。
毕竟家里就贝德芙这么一个。
那怎么才能寻摸一个能以结婚为前提、济南本地、闺女又喜欢的小伙子呢——
堵车堵了五分钟了,快要过了上班的点。司机小陈有点尴尬了。走这条路还是他建议的,为的就是防堵车,结果现在堵得比原先那条路还要堵。
尴尬又紧张的眼睛偷偷瞟向了后视镜,后视镜内,贝强军一言不发,拧着眉头,一脸凝重。
“叔。”小陈转头向后看去,“你难受吗?”
小陈关切的问候打断了贝强军的沉思,贝强军恍然回神:“啊?”
算了。
贝强军叹了一口气,小孩之间的恋爱,还是他们自己去搞吧。
早上刚打了一通电话,中午贝强军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贝承宗的电话就又打过来了。
贝强军一接电话,老头就扯着大嗓门说:“给我送盒茶叶来。”
“早上不是还有吗?这么快就喝完了?”
贝承宗声音一扬:“让你来你就来!”
老头说完,就又把电话挂了。
雷厉风行。
不知道从哪年开始,好像是2021年,经历过大年三十当天却还有16度的暖冬,从此之后,济南的夏天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并且非常漫长。
从五月底,保持着30度以上的温度一路坚持到哪天断崖式降温,期间还穿插着各种40度左右的高温。
太阳就在清晨那么半个小时内伪装成了清爽的夏日,没多久,就又开始火辣辣得晒死人。
温度一高,贝德芙就不喂鱼了,她在一楼客厅喝了一瓶豆奶,回绝了姐妹们轮番邀请她出去玩的约,就又回了房间。
-【爸爸】:【闺女,忙吗?去书房找找那盒猴魁,下午我给你爷爷送过去。】
贝强军发短信来时,贝德芙正躺在房间的沙发上看电影。
荷粉色麻制睡裙大喇喇地滑落腿边,露出两条细白干瘦的双腿,她右脚搭在左脚上,左脚搭在沙发扶手上。
贝德芙抱着双臂,她枕着抱枕,平平淡淡地看着投影仪幕布上Jack和Rose站在甲板上模拟飞翔。
-贝德芙:【好。】
贝强军和孙钰两个人早上是都要去上班的,自从早上俩人出门之后,家中就只剩保姆刘阿姨和贝德芙。
早餐——反正贝德芙没吃。
忙活着打扫了一上午的卫生后,刘阿姨待在厨房里,她看了一眼厨房内的挂钟,想了想该不该上楼去问问贝德芙什么时候吃午饭。
心里寻思着菜谱,刘阿姨手中的抹布把大理石岛台擦了个来回又光亮,她抬眼一瞅,就看见那抹荷粉色的影子从楼梯间里飘了出来。
这小姑娘瘦,个子也小。这身裙子两根吊带挂在薄得像纸片一样的肩膀头上,每走一步,像池子里的荷花让风吹得晃来晃去一样。
本来那么活泼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这一个月就好像蔫儿了,看着怪疼人的。
“小芙。”趁着贝德芙下楼了,刘阿姨赶紧叫住她,“你饿不饿呀?”
怕贝德芙又要说不饿,刘阿姨就立马说:“我给你做个鸡蛋羹?吃了开开胃。”
这失恋归失恋,饭总得吃吧。
人怎么能有吃不下饭的时候呢?反正刘阿姨不懂。
贝德芙拎着一盒太平猴魁,冲玄关方向走。
“嗯。”她点点头,同意了刘阿姨的鸡蛋羹。
那盒要给爷爷送去的太平猴魁,贝德芙把它放在了一楼的玄关处,然后她坐在餐厅吃完了刘阿姨做的鸡蛋羹,又抱着珍珠回楼上去了。
中午听贝承宗那语气好像怪着急似的,傍晚,贝强军下班回家,他拿了茶叶,也没敢耽误,就赶紧给贝承宗送了过去。
从秋江月明到贝承宗住的老城区,一来一回花了一个小时。
回来时,贝德芙又没待在楼下,客厅内只有孙钰,电视机播放着央视的纪录频道,她站在厨房岛台边上,跟着iPad的视频学着做蛋挞。
家门默默关上了,贝强军也不吭声,他背着手,闲庭信步似地往孙钰身边溜达。
iPad上正讲到蛋挞液的比例,孙钰一手拿着牛奶,一手拿着玻璃碗。
手臂被手肘捣了捣,神秘兮兮又鬼鬼祟祟。
孙钰抬头看向身旁。
“干嘛?”她只看到丈夫一脸按捺不住的笑容。
手机递给孙钰。
“你看。”贝强军点开了一个视频。
手机屏幕上,一个身穿深蓝色空军军装的小伙子正在敬礼。
“谁啊?”孙钰问。
“咱爸以前那个老首长,你记得吧?”贝强军往孙钰身边一凑,“那个路首长,他家老大家的老二。今年28,空军航空大学毕业,正儿八经的空军生!现在在济南空军旅,开那个——”
“J16你知道吧?”贝强军抬手在空气中比划出一个庞然巨物的架势:“战斗机。”
“他爸是陆军中将,他妈是军区医院心内科的名医。”贝强军又说,“根正苗红,最重要的是,小伙子个儿高,人帅。”
他又把手机拿近孙钰面前,“你看这长相,多精神。”
“这么年轻就少校啊?”孙钰有些惊讶。
“还立过功呢,大国重器,前途一片光明啊。”
听了这一番话,孙钰这才细看了这小伙子的长相。
浓眉大眼,端端正正的。
孙钰脸上满脸的赞赏:“你看人家这孙子,真是——”
“把他介绍给德福子怎么样?”贝强军突然说。
贝强军冷不丁的一句话,把话题从赞赏路首长家有一个好孙子转到了贝德芙身上。
孙钰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她愣着看向贝强军。
“啊?”
“你以为今天咱爸突然非得让我回家干嘛呢?”贝强军呵呵笑,“也是赶上了,今早咱爸给我打电话,问德福子怎么不回去看他,我说德福子失恋呢,在家忙着哭呢!然后老头一直惦记这事儿,去路首长家下棋,俩人就聊起来了。聊着聊着,路首长就说,哎,他刚好有个孙子还没结婚呢。”
“这孩子28了,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路首长急啊,也是到处张罗。”视线看回手机屏幕上的小伙子,贝强军笃定张嘴,“这小伙子条件不错,反正德福子也没对象,让他俩谈谈试试,谈不上就另说,谈好了赶紧结婚算了!”
孙钰没接话茬,她不附和贝强军的话,也没说不同意。
牛奶倒进玻璃碗,卡着200ml的刻度线。
“这么优秀,他之前怎么不谈?”
“哎,当兵嘛。”贝强军满口的理解,“天天在部队待着,哪来那么多时间。”
把玻璃碗放回岛台,孙钰接过了贝强军手中的手机。
“叫什么名儿啊?”
“路江跃。”贝强军说,“江水的江,鱼跃龙门的跃。”
“和德福子名字也配。”贝强军背起双手,他满面红光,全身心的满意,“越了龙门,得了福。”
食指在身边一戳,贝强军瞪起眼睛:“就这小伙子。就这条件,要是明天德福子就和他领证我都能答应。”
明天就领证,这也快太夸张了。
孙钰有点想笑。
其实孙钰没打着贝德芙能和这个路首长家的孙子有点什么关系的想法,一方面是这路家背景太大。身份悬殊,感觉人家够呛能看上。
二方面,自家姑娘还不一定点头呢。
不过眼下贝德芙失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指望着她赶紧谈下一个转移一下注意力都有点难了。
死马当活马医了。孙钰想:反正这小伙子长得不比岳扬差,就去问问贝德芙,同意就去见一下。不同意也就算了。
关了iPad,孙钰把装着蛋挞液的玻璃碗封了保鲜膜,放回了冰箱。
她拿着贝强军的手机,带着贝强军上了二楼。
往日里,二楼房间的门总是开着的,小客厅的沙发上还得扔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是现在,客厅中好像没有任何人为行动过的痕迹。贝德芙的房间房门紧闭,就好像那个被伤透了心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房门敲响三下,打断了手中拼图寻找位置的航线。
贝德芙放下拼图,她转头看向房门。
“进。”
孙钰进门时,贝德芙正坐在地毯上玩拼图。
孙钰多少心里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闺女还在哭呢。
握着门把,孙钰轻手轻脚地把房门关上。她走进房间,率先瞧了一眼房间外的露台。
“这天儿热啊。”孙钰向着通往露台的玻璃门边走去,“今天浇花了吗?”
贝德芙转头看了一眼妈妈,她收回视线,继续拼着拼图:“嗯。”
这动静一听,就是还没太好。
用现在年轻人的话说,就是还抑郁呢。
快走到露台,孙钰也没真的去看看那些花。她转头走到贝德芙的床边坐下,和趴在床上的珍珠玩了一下。
抱起珍珠,孙钰心不在焉地摸了摸珍珠的脑袋。她歪歪身子,抻着脖子看向贝德芙的背影。
“小钟天天来找你,她不和她男朋友玩吗?”
贝德芙摇头,她挽了一下掉落额前的碎发,视线继续找着拼图的落脚点。
“她年初就和那男的分了。”
“哦——”孙钰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又问,“你们明天出去玩吗?”
“再说吧——”贝德芙闷声嘟哝。
“明天去看你爷爷吧?”孙钰追着问,“你一个月没去,都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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